导图社区 《苏东坡传》卷三 16 赤壁赋
苏轼在黄州期间,完成了从苏轼到苏东坡的蜕变,解脱自由的生活引起他精神上的变化,这种变化表现在他的写作上。
编辑于2021-09-13 14:02:58《苏东坡传》
卷三 / 老练 (宋神宗元丰三年至哲宗元祐八年)
第十六章 赤壁赋
自在逍遥
东坡现在过的是神仙般的生活,黄州也许贫困,但是无限的闲暇、美好的风景、诗人敏感的想象、对月夜的倾心、对美酒的迷恋——这些使诗人的日子美满舒服。
身边有一群朋友,像他一样,可以把时间自由运用,金钱不多,空闲不少
农人
苏东坡在农舍雪堂和城中临皋亭两处住,每天往返于那一里三分之一的一段脏泥路
苏东坡现在已经脱去了文人的长跑,摘取了文人的方巾,改穿农人的短褂子,好使人不能辨识他士大夫的身份。
耕作之暇,在草地上躺下便睡,喜饮酒夜游,这种解脱自由的生活,引起他精神上的变化,这种变化表现在他的写作上。
作品
苏东坡在完全松弛下来而精神安然自在之时,他享受这种流浪汉式的生活,我们很难将其看作一种惩处,或是官方的监禁
在此期间他写出了四篇他笔下最精的作品
《念奴娇·赤壁怀古》,又名《酹江月》,也以《大江东去》著称
两篇月夜泛舟的前、后《赤壁赋》
寥寥数百字,就把人在宇宙中的渺小的感觉道出,同时把人在这个红尘生活里可享受的大自然丰厚的赐予表明
苏东坡与同乡道人杨世昌在七月十六仲夏之夜享受夜景
三个月以后,苏东坡又写了一篇《后赤壁赋》
《记承天寺夜游》
大约写《赤壁赋》的同时,苏东坡又写了一篇短短的月下游记, 所记只是刹那间一点儿飘忽之感,篇幅极短,但确是瞬息间快 乐动人的描述。这篇游记已然成为了散文名作。
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记承天寺夜游 苏轼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后赤壁赋 苏轼 是岁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予乃摄衣而上,履谗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盖二客不能从焉。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 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邪?”道士顾笑,予亦惊寤。开户视之,不见其处。
由此作品可看出,苏东坡是暗示另外一个境界,一个道家 的神仙境界,两只仙鹤自然是沿用已久的道家象征
赤壁赋 苏轼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人生在宇宙中之渺小,表现得正像中国的山水画。在山水画里,山水的细微处不易看出,因为已消失在水天的空白中,这时两个微小的人物,坐在月光下闪亮的江流上的小舟里。由那一刹那起,读者就失落在那种气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