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曼的理性选择理论

20世纪90年代，科尔曼的理性选择理论从个体行动者与法人行动者出发，试图整合社会学理论微观主义与宏观主义，因而在经济社会学领域中占有重要地位。科尔曼的理性选择理论是由包括行动系统、行动结构、行动权利以及社会最优等四组基本概念构成的。但是，他的理论忽视了行动者的偏好、欲望以及心理预期，忽视了感性选择以及社会关系网络对个体行动以及社会行动的制约作用。

科尔曼的理性选择理论

• 1. 贡献 (1)提供了一种将微观分析与宏观分析相结合的社会行动理论； 科尔曼的理论进入经验分析层次，对社会行动的概念化和操作化使微观行动与宏观结构的逻辑关系能够得到检验（证实或证伪），使宏观现象能够在基础层次上得到解释，从而使韦伯倡导的以个人有目的的行动为基础的解释社会学得到丰富和发展。 (2)为建立一种分析性的社会学原理打下了基础； 理性行动理论发展了经济学的均衡分析和理性选择模型；科尔曼在建立分析性的理论框架和数学模型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开创性工作，有助于提高社会学分析的精确性和解释能力。 (3)开创了法人行动研究的新方向。 综合了社会学、经济学、法学等诸多学科对法人行动的分析，并以社会学的理论视角来综合和发展对各种形式的社会行动的认识。 (4)对社会学理论的发展 ①在科学社会学和知识社会学方面，通过将社会研究者置于现代法人组织的系统中来分析科学研究作为一种系统行动如何影响社会系统，即社会研究者作为法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代理人如何提供客观知识这种公共物品； ②从社会批判角度提出重建社会的任务，重建社会的方案由社会系统中的所有行动者通过集体决策制订，而非理论家制订。提出用新社会科学理论指导新社会基础的创立，必须具有目的性和科学性，故其基础必然是理性行动理论。 2. 局限和潜力 (1)批评 ①经济学色彩太浓，忽视了许多非经济因素； ②关于人的理性选择假设不现实，因为人的许多行动是情感性、习惯性和强制性的； ③对社会资本承载主体论述不清，且从功能角度定义社会资本，易带有微观决定论倾向。 (2) 理性行动理论的局限 ①缺乏与其他社会学理论的对话，从而使理论解释的有效性和普适性受到怀疑； ②某些基本概念的界定和操作方法不完善；对行动自我的利益测量仍像经济学一样采用财富尺度，使“效益最大化”变为“财富最大化”，带有经济还原论的色彩； ③理论以个人的利益偏好和结构的限制并列决定社会行动，但由于个人利益难以测量，许多经验研究都以社会结构因素进行解释，使其与主流社会学理论没什么区别。 ④数学模型还不完善：理性选择理论有两种模型：纯数学模型：只考虑价值偏好的一般形式和行动的基本方式，有很强的解释力但缺乏实质内容；经验模型：只适用于某一类行动，以韦伯为代表。目前以理性行动为指导的经验研究都是采用经验模型，社会学家缺乏数学方面的训练，对模型的的检验和理论修正不如经济学完善，使得应用受限。
• 社会理论的基础
  • 方法论基础
    • 1.社会科学的主要任务：解释社会现象，注重系统行动的内部分析，以个体主义的方法论为特征，强调理性的行动结构
    • 2.主张个体方法论：科尔曼的个体方法论是用系统的不同组成部分的行动来解释系统的行动，他称之为“系统行为的内部分析”，比如个人、群体、组织、制度等。同时，这种方法论不仅仅依据个人行动和倾向来解释社会现象和个人行为，还要考虑由个人到系统的多个层次，根据所回答的问题选择解释层次。
    • 3.主张理性行动论：主张个人行动具有目的性的理性行动理论，以个人理性行动为基础的多层次解释，既考虑到个人行动的原因是满足个人利益，又考虑到个人在人际交往、在组织、制度中的行动是受后者制约的，因此避开宿命论和唯意志论的两个极端。
    • 4.“理性人”假设：“对行动者而言，不同的行动有不同的效益’，而行动者的行动原则可表述为最大限度获取效益”。即最大限度获取效益”的行为假设，提高了理论的预设能力并有助于保持理论的简洁，这样就有可能建立数学模型，进行定量研究。
  • 社科基础
    • （1）源于新古典经济学的假设：个人是自身最大利益的追求者；在特定情景中有不同的行为策略可供行动者选择；行动者在理智上相信不同的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行动者在主观上对不同的选择结果有不同的偏好排列。
    • （2）霍曼斯：《交换的社会行为》运用社会心理学家的群体动力学重新解释小群体的行为，建构了社会交换的形式；
    • （3）布劳：运用社会交换思想研究社会组织和社会结构的问题
    • （4）爱默森：将网络分析技术应用于交换理论，将分析指向交换关系的形式
• 理性行动理论
  • 1.行动系统的基本元素
    • （1）行动者：具有一定利益偏好，试图通过某些资源满足自己需求的人，行动者只有一个原则：最大限度地实现个人利益
    • （2）“资源”或“事件”： 行动者和资源之间是控制关系和利益关系。资源的类型有：私人物品、实践和某些专长；资源具有分割性、可转让性、可保留性、即时交付性、无外在性
    • （3）行动者间的相互依赖
      • ①结构性相互依赖：每个行动者认为其他人的行动与己无关，因此，当行动者决定自身行动时，把周围的形势理解为稳定不变
        •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 ②行为性相互依赖：每个行动者的行动都以其他人已经采取的行动为条件，在这类关系中，行动者必须对其行动进行复杂而周密的思考
      • ③进化性相互依赖：存在着相当长时期的行为性相互依赖
    • （4）行动类别
      • ①行动者为满足个人利益，控制着他能够从中获利的资源。只有一个行动者，不具社会意义
      • ②行动者争取控制能使他获利最多的资源。是主要的行动类型，它可以解释许多社会行为
      • ③行动者控制使自己获利的资源，单方转这种。这种行动在社会系统中十分普遍
  • 2.权威和信任
    • （1）权威关系：行动者为了更好地满足自己的利益需求，有时会将自己的某些资源和行动的控制权转让给他人，从而形成支配者和被支配者的权威关系，权威关系更强调资源和行动“控制权”的问题，包括关联式权威关系和脱节式权威关系
      • ①关联式权威关系：行动者单方面将对其行动的控制权转让给他人，因为将权利交给用拥有权威的他人被视为最符合所有行动者的权益
      • ②脱节式权威关系：行动者以其权利换取外在的补偿 （比如金钱）
    • （2）信任关系：委托人将自己的资源委托给受托人使用，从此获得比不存在委托关系时更大的利益，最简单的信任关系包括委托人和受托人，其行动目的都是个人利益的满足。信任关系强调行动者做决定时所考虑的风险因素，权威关系中更强调资源和行动“控制权”的问题
    • （3）权威系统：任何社会都会从简单权威关系发展出各种权威结构，一方面是社会管理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只有通过权威结构才能提供行动者所需的各种公共产品。
      • 复杂的权威结构由三种角色构成：支配者、代理人、被支配者。这三种角色的复杂关系和微观互动形成了社会的权威系统和系统行动，是微观到宏观的转变。宏观结构和系统行为的结果对行动者有反馈作用，行动者根据这些结果做判断，并根据这些认识调整自己的行动或改变相关关系，此为宏观向微观的转变。
    • （4）信任系统：由简单信任关系发展起来的，这种信任结构由三种角色构成：委托人、中介人、受托人，他们组成一条信任链：委托人信任中介人，中介人信任受托人，中介人需担保受托人的履约能力中介人分3种类型：
      • ①顾问：提供受托人的信息和其判断，但不承担责任，如职业介绍所；
      • ②保证人：承担受托人违约的责任；
      • ③承办人：具体经受将委托人的资源转给受托人。除单向信任外，还存在相互信任的结构，即相互委托的资源，这种结构可增强互赖关系，减少违约可能性。
  • 3.社会规范
    • 科尔曼认为社会规范是在行动者的微观互动过程中形成的、伴随着一定赏罚措施来影响人们行动的宏观社会建构。科尔曼指出社会规范是微观层面的产物，是理性的行动者的有意创造，而不是既定的通过规范的实施，更好地满足自身的某些利益就是规范形成和实施的过程
    • (1)规范的类型：
      • ①共同性规范：规范的受益者和目标行动者都可从规范实施中获益
      • ②分离性规范：限制目标行动者，使之利益受损，但使“有关他人”获益，如禁烟惯例性规范：对长期形式的习惯和行为方式的规定
      • ③指令性规范和禁止性规范
    • (2)有效规范的实现
      • ①惩罚。有效的惩罚依赖“有关他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受影响的其他人采取联合行动对行动者施加压力；“有关他人”之间建立利益结构，共同承担实施惩罚的费用。
      • ②奖励。只有得到充分的奖励才能保证有人去惩罚违规行为。奖励不足会产生坐享其成；奖励充分不仅是实施有效规范的必要条件，还会产生热情奉献的现象。有效的奖励措施也有赖于有关他人的社会关系结构。
      • ③规范的内化。个人建立了内在的赏罚系统，它规定哪些行动会受到自我谴责，哪些行动会得到奖励或自我满足，从而使人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自觉遵守规范。
    • 宏观层次上，理性行动可以说明在什么条件下行动者试图使他人内化规范，内化或社会化方式是通过思想教育和文化熏陶使个人与社会实现认同，使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一致，这相当于改变个人的利益结构，这种内化工作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因为只有当外在惩罚系统失效或代价更高时，社会行动者才会投资于内在惩罚系统。
  • 4.社会均衡与社会最优
    • （1）社会均衡：在某种情况下，行动者之间的交换使双方都获得利益，而且交换的形式或比率稳定在定的状态。由于交换率和个人获利比率的不同，社会均衡点可以有多个，社会均衡只是一种相对的状态，它是相对于不稳定、不均衡的交换而言的，而不是社会平均或社会理想状态。
    • （2）社会最优：一定社会系统中最佳的均衡状态。具体而言，如果行动的结果是没有一个人的境况变坏，同时还有一些人的境况比行动之前更好，那么就达到了所谓的“社会最优”状态。
    • 社会均衡与社会最优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有些行动结构中，社会优化与社会均衡合二为一；在有些情形下，两者会截然不同。
  • 5.分析框架
    • 该理论认为，行动者均有一定的资源和事件，并通过对二者的控制获得一定的利益，以满足自己的偏好。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行动者所掌握的资源无法完全满足自身的利益需要这就需要与其他行动者进行交换，从而使双方的利益都能得到满足。在这种交换系统中还有两个重要因素，即“价值”和“实力”。事件的“价值”取决于行动者在其中所具有的利益，而“实力”则存在于行动者对某些事件所拥有的控制权之中。
    • 科尔曼分析社会行动的逻辑：思路个体拥有某些资源，并通过对事件的控制来满足自己的最大利益；为达到这个目的往往需要与他人进行交换，事件的价值和行动者各自的实力则决定着事件的结果；代理人的出现使社会交换过程逐渐实现了“从微观向宏观”的过渡，随着社会规范的产生社会系统得以建立和运行。
  • 6.法人
    • 1.法人行动者：自然人行动者出于自身利益的需要，在一定条件下与其他行动者在委托代理关系基础上形成的新的行动单位，它同自然人行动者一样具有自己的资源、利益、权利、义务和责任，其行动的目的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利益
    • 2.法人行动者vs韦伯的科层制进行了区分
      • 在韦伯的分析框架中一味强调组织的等级和职位构成，而忽略了占据各个职位的个人
      • 法人行动者不是传统科层制理论框架下的等级权威结构，而是一个由职位组成的行动系统组织中的每个个体都拥有各自不同的资源和利益，而在整个社会结构中，各个自然人和不同的法人之间也都有自己的利益和资源，法人行动者的形成过程实际上就是规范的建立，以及由个人选择到社会选择的过程。
    • 3.自然人和法人之间的关系
      • (1)相同之处：
        • ①都拥有一定的资源，或者控制着某些事件；②都采取一定的行动以谋求某种利益。
        • ③都以某种符合自身目的的方式行事，即具有所谓“稳定的偏好”
        • ④都有权决定自身的行动；⑤都有一定的义务并且可以为自身的行动承担相应的责任
      • (2)不同之处
        • ①自然人行动者的动机和利益是个人性的，法人行动者的动机则由系统内部交换互动而形成的利益决定
        • ②权利所有者与行使者的关系不同。对自然人行动者而言，二者是同一的，而在法人行动者内则一分为二，权利的所有者是“委托人”其行使者则是所谓的“代理人”
    • 4.法人的生存方式
      • （1）独立生存：所有成员都可以做出一定的贡献，成员的工作一方面使法人组织受益，另一方面也使自己可以从法人那里取得报酬
      • （2）互惠生存：法人各职位相互间存在互惠性的交换关系，参与交换的每一方都有利可得
      • （3）总体生存：在法人内有些成员的贡献大于法人为其提供的报酬，另一些成员所得到报酬却大于他为法人所做的贡献，对法人而言，只要全体成员的贡献大于法人付给其成员的报酬，那么它就会以总体生存的方式存在下去
      • 由于贡献与报酬的不一致，每个成员的理性选择都是少做贡献，尽可能多地为自己争取利益，由此使法人的总收益逐渐减少，最终影响其活力和生命力。针对上述状况，科尔曼指出，要解决总体生存面临的困境，就要尽可能地将总体生存转变为互惠生存和独立生存
    • 5.三种形式的最优法规
      • （1）个人最优：每个行动者作为共同行动受益者所得到的利益大于为共同行动付出的代价；（帕累托最优：资源分配在不使任何人境况变坏的情况下，不再使某些人的处境变好）
      • （2）效益最优：法规确定的权利分配能够使法人的效益最大化；
      • （3）影响力最优：完全处于利益冲突状态的组织中，偏重于掌握资源价值最大一方的权利分配为最优状态。
    • 6.法人行动的困境
      • (1) 囚徒困境：现代法人结构中，由于各职位间缺乏沟通共识，个人依据理性选择原则很可能采取相互不合作的行动。
      • (2)公共物品困境：
        • 某些成员缺乏动机为创造公共物品或消除公共灾难做贡献，他们宁愿坐享其成。产生的原因在于：①公共物品的性质使得它不能被私人占有，只能共享，由此产生的搭便车、损害公共财产的现象；②法人系统规模的不断扩大，平均每个人在公共物品中蕴含的利益和影响力越来越少，使得个人对公共事务越来越缺乏控制，由此产生参与动机减弱、政治冷淡的现象；③此外，由于行动者权利转让但缺乏参与和监督，法人代理人以公谋私，损害行动者利益。
          • 搭便车
    • 7.法人行动与社会变迁和社会控制
      • 在现代社会，绝大部分事件的直接控制权都由个人向法人团体转移，法人实体控制了大部分社会行动。法人行动者的出现是有目的的个人行动结果，但由此出现的这种新的社会结构不一定会反映所有社会个体利益的最大化。随着法人行动者的大量出现和法人行动在社会行动中比重日益增加，大量的社会问题开始出现在人门面前，包括个体权利的丧失、法人与自然人行动失调等
      • 法人组织作为理性行动者，也和自然人一样趋向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要调节、规范和控制现代社会“法人行动者”的各种社会行为，从理论上来讲可以参照针对自然人的社会控制方式，如法制的规范、道德机制的调节
• 理性与社会选择
  • 通过社会选择可以很好地解释由微观到宏观的行动转变过程。
  • 1.资源构成了社会选择的资本。
    • 资源是人们行动的基础和互动交换的内容，其中的一种最重要的资源是权利，即具有行动的控制权。每个行动者在主观上掌握着控制权结构，这个结构不仅包括控制事件的行动者的权利，也包括其他人的权利，这是一个综合的权利结构。
    • 权利存在于社会共识之中，只有当人们就权利的存在达成共识时，权利才有效。即权利既依赖于权力，又依赖于他人的承认。资源作为各种权利的集合，可以被使用、分割和交换。最常见的分割权利的方法，是把部分控制权分配给每一个与利益有关的行动者，以实现协调一致的行动。
  • 2.社会规范是社会选择的保证条件。规范是独立于个人之外的属于宏观层次的行为要求，它对人们的行动起引导、限制等作用。
  • 3.社会选择的主体有不同的层次。
    • 科尔曼所关注的是法人行动者的选择，认为这类社会选择具有代表性。法人行动者的选择依赖下列规则
    • ①指导法人行动的规则应当符合某种一致或合理的标准；
    • ②规则应当引导法人行动充分反映其成员的利益；
    • ③指导法人行动的规则在实施时应伴以足够的力量保证使其切实有效；
    • ④指导法人行动的规则不应该引起部分成员的分裂或反抗以致毁掉法人行动者。
  • 4.社会选择的种类
    • ①在没有正规制度下进行集体决策，即如何使个人意愿转变成社会意愿；
    • ②在正式规则下诸行动者根据个人意愿做出社会选择
  • 5.个人选择到社会选择的方式
    • ①对任何集体而言，可采取的集体行动都不是一种，而是一系列
    • ②不同的集体行动可以使集体中不同成员的利益得到满足，对全体成员而言，有的行动甚至完全无益，但至少一部分成员可以从中得到好处
    • ③集体成员分割控制法人行动权利的常用方法是投票
    • ④通常决策过程并非是一种孤立的事件，它常伴随着普选、组织等形式
    • 社会选择作为一种集体行为或决策，与其主体成员的构成和意向、社会关系的结构特征、可供选择的途径和方式等密切相关，它是一个复杂的社会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