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图社区 《失误》读书笔记
失误阅读笔记
第3部分 犯错经历
第9章 为何一错再错
科学理论很少因其自身的缺陷而不攻自破。它们往往会在更新、看起来更优秀的理论出现时才会坍塌
如果一时找不到新的观念来代替的话,人们要放弃一种信仰是很难的。另外,利昂·费斯廷格在关于认知失调的研究中发现,如果我们已经将血本投入某种观念,想要放手就要困难得多——用经济学术语来说,我们已经积累了“沉没成本”。
我们尝试着从“犯错前”跳到“犯错后”,从真理A的坚实土壤跳到真理B的稳固大地,却不曾想落入了二者之间的深渊,这道深渊就是百分之百错误的境地。
我们突然意识到世界之大、天地之广,而自己身在其中渺若蜉蝣,不知所措,不堪一击。惊慌、痛苦、愤怒——这就是我们身临其境时做出的第一情感反应。我们还会担心自己没有能力或手段重新找回原来的世界。另外,百感交集中我们还有一种莫名蒙冤的愤怒和哀恸,认为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在这儿
社会学家海伦·梅里尔·林德:“因为对自我和外界的信任是共同发展的,”她写道,“所以对自我和对外界的怀疑也是密不可分的。 当我们陷入错误的深渊时,我们会迷失两次:一次是对世界的迷失,另一次是对自我的迷失。但如果没有这段迷失自我的历程,我根本就无法找到真正的自我。”
面对错误的态度和错误发生的背景有关,即外界活动和内心活动。
外界活动可归结为两大问题。其一是我们的信仰暴露于可以挑战的环境下的程度。其二则是我们的人际圈是否能让我们轻松地承认自身错误。
内心活动
有时候我们身心俱疲、悲痛欲绝,抑或处境尴尬,不敢再多受煎熬(或者哪怕更多的感受);于是取而代之,我们变得固执、戒备或者干脆刻薄起来。 当然,讽刺的是,这种滋味同样不好受——而且也不会让对方感到愉快。
心理分析师厄娜·加德说道:“我们能承受多少错误取决于我们能承受多少情感。
忽略错误是通往灾难的捷径。要想避免这样的后果,方法只有一个:用坦诚来代替戒备,用亲密来代替疏远。
第10章 哪里出了错?
自我防卫与推卸责任
我们与其说是在坦诚地判断自己犯的错,倒不如说是在不择手段地将它们最小化
“错了但是”法
通常,我们刚开始是想真心实意地回答“哪里出了错”这个问题,可最后却缩在了“错了但是”法的躯壳里寻求庇护。在寻踪觅迹查找症结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当初选择的路线也并非不明智、不合理,于是我们情不自禁地开始为自己辩解。
“差一点就能实现了”
如果我没错的话,我就是对的。如果没有这个场外因素的话,结果就会和你当初所预料的一样。
“时差”自卫法
无论我现在看起来有多么错误,我都比当下的民众更正确——因为我高瞻远瞩,拥有更开阔的视野(神一般的视角)来俯瞰江河山川。
尽管它几乎任何时候都能派上用场,但往往显得荒谬至极。
戒备心理对所有问题的解决和改进都有害无益:在人际关系、商业洽谈、创造性和脑力型工作上都是如此。
在替错误辩护时,我们总是对自己宽容无比,对他人毫不留情。
第11章 矢口否认与全盘接受
否认并不是我们面对事实而做出的反应,而是对这些事实引发的情感的反应——因为有些时候,这些情感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这里指的是一种真诚的、下意识的否认行为
面对恐惧和悲伤时,否认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并且还能化解一部分伤痛,以免横祸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猛烈,让人一时难以承受。
但另一种形式的否认行为——像鸵鸟一样拒绝认错,死不让步,还勃然大怒,与前一种其实并没有本质区别。无论是面对错误还是灾难,我们都会屏蔽掉令人不快的信息以进行自我保护,避免各种不适、焦虑和创伤。在后一种形式中,否认仍然是一种防御机制,但它是在帮助我们回避犯错这一事实。
无意识否认就涉及了无意识欺骗——不过在这里,我们主要的欺骗对象,就是我们自己。
要想欺骗自己,“我必须对真相了如指掌,以便小心翼翼地将它藏起来”。那么要想否认——要想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现有证据表明,我们必须对情况全权掌握——我们必须得既当诈骗犯,又当受骗人。
我们究竟是如何欺骗自己的至今还是个谜。
它牵涉否认的道德问题。如果我们的大脑真的是一分为二,一部分忽视错误,另一部分积极运作保持现状的话,谁来为犯下的错误埋单?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不会只是个双重的受害者——一次是被藏在暗处的自己所欺骗,另一次则是为了逃避真相而被自己的创伤所蒙蔽?
不管怎样,噩梦终归是噩梦,它让你在一个又一个的晚上难以成眠,让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判断能力和道德价值都产生了动摇。就算有时候糊涂能让我们好受些,但犯错的经历仍然会使我们对自己的正直、诚实、可靠等品质产生怀疑。
欣赏别人直面错误的风度和面对我们自己的错误是两码事。这能提醒我们,在别人眼里,否认错误是不理智、不负责任、不光鲜的;而承认错误则象征着勇气、光荣和风度。
第12章 亲密关系中犯下的错
无论我们与他人有多么亲密无间,双方之间仍然免不了有一道罅隙,一层读不透的神秘。
如果我们无法根据自己的情绪和经历来揣测他人的内心,当我们必须理解他人时,就会茫然不知所措。
习惯在极为贫乏的信息基础上草草下定论。它同时也暴露出我们对人对己的反差:一方面自诩能公正地对他人进行评价,另一方面却不相信他人能对我们做出可靠的评价。
当我们心碎时,我们在爱情方面犯的错误不是一种,而是两种。其一是根据特定对象犯下的特定错误——对这段恋情失去了信心;我们还有可能发现自己对爱情的全部理解都是错误的:我们的爱情观错得一塌糊涂。
在爱情的早期阶段,你实际上经历了意识的融合,坠入爱河的人们似乎真的会经历一段合二为一的蜜月期。
度过浪漫期后引发权利争夺的导火索,其实是某些你过去否认或忽视了的事情,又或者是对方刻意隐瞒的事情。
这就是亲密关系的实质:我们签下协议,愿意与他人共度人生,可我们迟早会发现和自己一起过日子的是另外一个现实世界的人。但我们并不是特别想要进入伴侣的现实世界去一起生活。我们只是想让他/她臣服于我们的世界。此愿未遂就等同于对默认条约——巩固我们世界观的承诺——的背叛。
这种对正确性的执念来自何方。我们看重的不是坚持的观点本身,而是被人肯定、尊重和爱恋的感觉。
第13章 错误是个人改变的催化剂
我们的错误象征着自我离间的时刻
我们同样会(甚至更可能会)为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而后悔。如此看来,“买家懊悔”中暗含的问题不是我们没有正确地揣测出自己将来的需求,而是我们不怎么了解自己,或者我们自身变化得太快,我们的预测跟不上相应的正确答案。
在如此狂热于大幅度改变的同时,我们的内心深处却不肯交出当前自我的一分一毫,还对他人身上发生的实质性改变表示强烈地怀疑。
要将曾经的自己抛在身后是需要勇气的。而将他们的印痕留在身上一同上路则更是勇气可嘉:这意味着接受我们曾经的错误,认识到我们的改变,并且怀着满腔热情去铭记我们曾经是毛虫虫的那段岁月。
第4部分 拥抱错误
第14章 关于错误的一个悖论
六西格玛管理法
六西格玛质量管理流程的目的不是提高均值本身,而是降低偏差值
首先是依赖铁面无私的数据,以及对偏差失误避而远之。
其二,这些防患于未然的手段都采用了公开透明的机制。
其三,所有这些防错系统的第三大共同点就是对可核实数据的依赖——六西格玛质管分析师称作“根据事实进行管理”,而不是“观点和假想说了算”
我们犯错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任务太显而易见、习以为常,以至于我们都不愿动动脑子复查一下。
了解自身疑虑,关注矛盾之处,接受犯错的可能性——这些在我看来标志着深思熟虑,在很多情况下远胜过不假思索就言之凿凿、声势慑人的发言。
既然听众在撞上与自己相反观点或他人十分武断的言论后会更加固执,产生戒心,并且更容易表示反对,那么先承认自己的不确定性能大大降低对方的戒心。
如果学会怀疑自身观念,我们会犯下本可规避的错误。的确,这些错误或许代价不菲,但对我们的易犯错性视而不见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事实上,它的影响会延伸到我们对整个世界的看法中。
第15章 错误意味着更好的可能性
错误和喜剧本是同根生。并且不只是错误与喜剧,还有错误与艺术,错误与学习,错误与个性,甚至错误与生存。
错误与喜剧
不协调论:现实世界与主观世界之间的差距既是让我们犯错的元凶,也是带给我们喜剧享受的源泉。
自我提升论:我们面对他人的错误发笑并不是出于自我满足,而是出于自我认同。
优越论:错误之所以让我们发笑,是因为它们让犯错者显得愚蠢,从而衬托出我们的体面。
心理学家罗洛·梅指出,所有的艺术“都来自一个人…和一个客观现实的邂逅”
我们不仅能构想出真实的世界,还能召唤出子虚乌有之乡。我们犯错的能力和我们的想象力是分不开的。
艺术源自我们灵魂深处的孤独——与世隔绝——它又能让我们暂时摆脱这种孤独。艺术让我们在别的世界里,包括在别人的内心世界里活上那么一会儿。我们可以听其所述、感其所感,甚至信其所信。
艺术就是一种共鸣。通过共鸣,我们甩开了主观束缚;我们借他人之眼俯瞰整个世界,从而企及了普众的道德宏旨,无论这有多么短暂。
客观是自我的缺席。尽管我们追求正确的行为经常会显得妄自尊大,但其实质却是为了消除自我在此处的存在。我们希望自己的信仰与世界同在,而不是只存在于我们的头脑里。
首先,错误的必要条件是观念的持有
犯错并不单单让我们成为人类这一个种族,它还让我们每一个人成为独立的个体。自我的轮廓正是体现在我们无法完全正确地理解事物,对世界有着我们独一无二的个人观点。
既是错误也是乐观——对我们自身的潜能怀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信心。
第1部分 错误的含义
第1章 什么是“正确” , 什么是“错误”
“正确”带来的兴奋感令人无法抗拒, 而且具有普遍性。 最神奇的是, 这种感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相同的。
错误也并不是冷漠或褊狭的代名词, 而是我们学习和改变的重要标志。
“鉴于过去那些哪怕最无懈可击的科学理论后来也被一一证明有误,我们应该相信,今天所有的理论有一天也会沦为谬论。” ——源自“自然科学史的悲观元归纳
众所周知,个人喜好与事实对错是两回事,事实有正误之分,喜好则无对错之别。
我们难以接受错误的原因
错盲症
为什么我们总是很难想象自己会犯错?
我们压根儿没有正在犯错的经历。
犯错的时候你是有特殊感觉的,你会觉得自己十分正确。
我们只有从错误中醒悟的经历。
从意识到错误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在错误的状态中了。因为认识到信念有误后,我们便不再相信以前的信念。所以只能说“我错了”,
我们可以犯错,也可以发现错误,但两者不能并行。
错误健忘症
那些错误往往不是忘不掉,就是记不起。
倘若忘掉的都是小错,想起的都是大错,倒也罢了,不足为奇。 到底哪种情况更奇怪——是把特大错误忘得一干二净呢,还是把琐碎小错记得一清二楚——很难说得清。
错误分类缺失症
旧观念替换症
一旦我们认识到旧的想法有误,立刻就会找到新的想法替代,于是新的观点成了新的真理。
错误的起源
是思想同外界之间的差距:一旦出了错,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的鸿沟立刻原形毕露。
对现实的误读恰恰也是犯错的定义
梦境和疯狂,两者都是对现实的误读。
《幻觉》的作者萨利才会想象到错误是“理智健全、情感冲动和精神痴呆三者之间的交界地带”
第2章 犯错的两种思维
错误到底是阻止我们找到真理,还是引导我们走向真理。
悲观思维
大家普遍认为错误危险、耻辱、恶心又无聊至极
错误有时候真的很恼人、羞人和伤人,不仅伤害自己还伤害别人。
错误的伤害再大,也不及对错误的害怕、嫌恶和恐惧伤害大,悲观思维却害得我们对此视而不见。那种对错误的畏惧,像当头泼下的一桶冷水,浇硬了我们的心肠,浇淡了我们的感情,浇凉了我们对世界的好奇心。
“铲除”错误
这个目标存在问题
要相信能铲除错误,就得相信我们能不断地区别谬误与真理。但这样一来,必然会一直惦记着犯错的可能性,岂不跟铲除错误的想法相冲突?这可谓错误学上的窘境——要想不犯错,首先要立于不败之地。
任你再怎么好心、再怎么真诚地想要除掉错误,最后还是会引发意想不到的结果。
们容易认为那些背景、信念不同的人是错的,这种想法应该引以为戒。同时也表明,号召人们消灭自己不认同的观念,与号召人们消灭代表那些观念的机构、文化乃至人民仅一步之遥。
错误催生见识诚然是让人欣慰的想法,但现实常常事与愿违。有时候犯了错倒像是毁了我们的见识,心中的基本信念和深信的观点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犯错有时候真的像一场放逐,我们被迫疏远社会、疏远上帝,以及最痛苦的——疏远最熟悉的自己。
乐观思维
这就是科技革命中的关键发现,知识要进步,那么旧的理论就必须坍塌,新发现和新见解必须取而代之。以这种进步模式来看,错误非但没把我们从真理旁边引开,反而带领我们一步步向真理靠近。
坍塌——替代——进步
错误可以催生洞察力。
出错就是出游,而出游就是去了解世界,是在努力了解自己。
第2部分 错误的起源
第3章 我们被自己的感官所骗
感知的过程
第一步是感觉,即神经系统对外界信息做出回应。
第二步是认知,即我们消化信息获得意义。 换言之,认知就是对“感觉”的理解。
理解就意味着有弹性空间,不管是读书还是认识世界,我们都可能在其中加入个人思考而偏离字面意义
认知未必会扭曲世界,反而可能使我们看得更加清楚
例如,单纯依赖视觉,只能测量出物体反射的光的波长。 这样一来,就像心理学家斯蒂芬·平克(StevenPinker)所言,我们会把阳光下的煤炭看成是白色的,而把暗屋中的雪球当成是黑色的。 但在现实中,考虑到光线的存在,我们会纠正这个错误,所以看到的煤炭本质上依然是黑的,而雪本质上依然是白的
认知系统的扭曲在极少数时候也会导致我们犯下更严重的错误
非注意盲视
1.如果我们安排别人去寻找细节,他们便会严重地把握不准全局 2.在一般情形下都是有益的,我们可以屏蔽周遭的噪声而集中精力做手头的事情。
形成感觉的机制几乎完全在潜意识层隐蔽地运转,由此导致了一个讽刺性的结果——我们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感知”的
第4章 我们的大脑之一: 懂、 不懂与编造事实
“感觉很正确”——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
不论是在言谈中还是在生活中,我们都把心理状态(“感觉”)转化为对真理的断言(“正确”)
大多数人并不是用脑子判断的,而是直接凭感觉断言自己是否懂得某件事,就像威廉·詹姆斯所写的:“我们在有些事情上感觉很有把握,我们了解事情而且确认自己掌控全局。
我们说自己知道某件事,其实就是说自己不可能出错。如果要考虑犯错的可能性,那它就称不上知识,而必须以“观念”来代替。这一步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走,因为我们都希望自己懂得某些事而不仅仅是相信它
幻觉是对现实的错误反映。但我们之所以对幻觉另眼相待,主要还在于我们接纳它。 虽然还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会怎么犯错,但是知道肯定会犯错,所以坦然面对、欣然接纳。 梦境也是偏离现实的,但在梦中你毫不惊讶——这便是梦境中缺失的最关键的情绪。 惊讶是我们在希望落空时的反应,是标志我们犯错的情感信号。
第5章 我们的大脑之二: 观念与判断
我们的判断,犹如我们戴的手表:没有哪一只是相同的,但我们却相信自己的手表最准确。 ——亚历山大·蒲柏《批评论》
我们的信念始终是关于世界的模型,从我们对物品功能的判别,到对父母身份的判断,再到对是否看得见山脉或其他事物的判定,不难发现大多数信念都是隐性的。我们对这些信念毫无知觉,而它们却是我们理解自己和世界的关键。
我们总觉得观念是世界的反射,总以为大脑是一面镜子,能被动地映出世界的真理。
颜色、声音、情绪虽是我们感受并理解世界的核心,但都不见得是世界的本质属性,因为一旦离开大脑,三者也会随之消失。反之,世界上也有很多事物无法被大脑直接感触
想法并非现实的复印件,而是个性化理解世界的方式。 原来观念可以有悖于现实,原来你我的想法可以相左,原来其他人未必懂我所懂的;反之,对于他人所知道的一切,我也未必都知道。
信念必然会影响结果
“因为正确所以正确”
可一旦谈到对世界的具体看法,我们又心安理得地坚信自己的观点肯定是对的,显然是对的。 我们为自己的观点投入了太多感情,所以不愿意也不能够承认它并非不容辩驳的真理。
我们当然应该认为自己的信念是对的,否则为什么相信它呢?
前提是
它只适用于我当前相信的观念
只适用于具体的观念。它不适用于全套观念,也不适用于我对“观念”的整体感觉
它只适用于自己的观念,放在别人身上则行不通。 我们总是看到别人观点里的自利动机和个人偏见,却不考虑自己的想法是否有失偏颇。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么做几乎都是为了贬低别人。 想要怀疑一个观点,就要说明此观点对说话者有利;想要捍卫一个观点,则要说明此观点的确可靠。
偏见盲点
我们以外在表象来判断别人的观点是否偏颇(也就是看那些观点是否对他们有利),却以内心的感受来评判自己是否客观。
我们剖视内心而自认客观,检视大脑而自觉理性,反思观念而自以为是真理
必然结果
无知假设
既然自己的观点有事实可依,那么反对我们的人一定没有接触正确信息,
愚蠢假设
我们承认对方已经了解了真相,却又认为他们愚蠢得理解不了事实
邪恶假设
反对者既不是不知真相,又不是不懂真相,而是故意背离真相。
第6章 我们的大脑之三: 证据与推理
库恩最伟大的发现是,预设理论对于探索科学的本质是不可或缺的。科学史上俯拾即是的例子也证明,是理论引导人们寻找证据,而不是证据引导人们寻找理论。
丽贝卡·塞克西说我们都相信,支持我们观点的是客观事实分析和逻辑推理。” 实情是,仅凭一点儿信息就轻信一件事,正是大家一贯的做法
我们现在的认知系统称不上最优系统。这个认知系统里没有彻底的怀疑,也没有依靠形式逻辑,没有努力搜集证据乃至反证,也没有袪除先入为主的成见。
参考过去的经验而进行的推测就叫作归纳推理。这意味着我们的观念未必一定正确,只是很有可能正确而已。
我们在生活中的选项,不是仔细的逻辑思考与差劲的归纳推理,而是可能正确的归纳推理与可能错误的归纳推理(正因为可能正确,所以也可能错误)。 仅凭借有限、杂乱、零碎的信息就冲动地相信某些事,确实是我们犯错的主因,但这也恰好是我们的思维方式。那个指引我们走向真理的系统,也会把我们引入歧途。
归纳推理的悖论就在于,虽然你可以冲动地得出结论,但要修正那个结论,仅凭一点点证据还远远不够
确认偏误
原来我们不会为了下结论而尽量多地搜集证据,却会依靠最少的证据而尽量多地下结论。 原来我们评估证据的时候态度也并不中立。由于我们借助之前的证据已经形成了一些观点,判断后来的证据时就带上了先入为主的偏见。
我们容易重视那些支持自己的证据,而忽视那些反面证据。
我们必须主动遏制自己的归纳性认知偏见
我们习惯上认为犯错始于认知懈怠,是我们走捷径、图省力、妄断言的后果。但既然把它视作问题,也就是说它必有对应的答案。 解答的方法是合理评价证据,以正确而严密的方式推导出结论。
这些是忽视的罪过,是被动的罪过,从中反映出如果我们想要更好地处理证据,就应该在思考时担任更主动的角色,我们在某种意义上必须掌握驾驭自己思维的缰绳。
达尔文就深深地意识到了这样做的无可估量的价值,他在自传里回忆道:“多年来,我遵循一条黄金原则,不管何时看到刊载的事实、新发现,或者产生某个新想法,只要跟我的实验结果不符,我都要立刻记下来。因为经验表明,忘记这些反面事实和想法,要比忘记那些对我有利的容易得多。”
第7章 社会压力与同类原则
我们不可能完全独立思考。 每个人从根本上都是依赖别人的
独立思考自然是值得嘉许的目标, 但未必是规避错误的好办法。
奥古斯丁在《忏悔录》(TheConfessions)里写道: 我发现自己相信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没有亲眼见过,或者发生的时候我都不在现场。但如果不相信这些事情,我们的一生必定会一事无成。
社群和观念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们因为社群而形成了观念,也因为观念而建设了社群。
我们不只是持有观念,我们还是持有类似观点的小社会中的一员。
我们加入社群是不可避免的,这既是精神上的享受,又是心理上的必要需求
“反对意见不足”产生的原因
研究发现,即使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我们也会越发坚定自己的思想。这种臭名昭著的现象叫作“群体盲思”
群体盲思的症状包括审核异议、拒绝或曲解批评、自居道德高位、丑化反对派
第一,我们在社群中得到的意见支持者众多;
第二,社群为我们隔绝了外界的异议;
第三,就算听到外界的反对声音,社群中的我们也会恍若无闻;
即我们在听到外界非议时,往往置之不理。实际上,我们不自觉地倾向从信任的人那里获得信息,也不自觉地屏蔽不熟悉或不喜欢的人的论点。
外界反对(尤其是当这种反对像是威胁或侮辱时)不但不会促使我们反思价值观,还会导致我们越发坚持自己的立场。
第四,社群会平息内部分歧。
只要有一个人敢于说真话,就足以打破群体对大家的束缚——就像《皇帝的新装》里那个讲真话的小孩子一样。但这又意味着只需一个异议分子就能破坏社群整体的团结。从这个角度来看,怀疑和异议是一种传染病,可以迅速摧毁社群组织的健康。 所以,很多社群才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教育、隔离、驱逐(甚至消灭)那些拒不服从者。
先接受真理,而后又拒绝并否定真理的行为,会动摇所有真理的地位。
我们,观点深受周围人左右。
我们当然都希望自己是清醒的人。 但是在阿希直线测试中,只有25%的人在听到其他人的错误回答后仍能坚持正确答案。 而100%的人都认为自己是那25%的人,这可能吗?
我们的观念一半来自外面的社会,一半来自内部的心灵。最好的结果是让内外两界相互监督。身边人可以阻止我们“脑袋烧坏”(佩恩·吉列特语),而内心不断的呼唤则可以打破社群对我们的外在控制,避免社群成为与世隔绝的密室。
第8章 不确定感带来的恐惧
坚信自己绝不可能出错,这就是确定的感觉。
如果我们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所相信的才是正确的,那么那些持相反观点的人就是在诋毁事实、引诱他人误入歧途。这样我们会很容易联想到自己有道德权利(乃至道德义务),并想方设法让那些持异见者闭嘴——所用的方式可以是交谈、胁迫,甚至必要时也可以是谋杀。
狂热行径归根结底源于我们自己。
确定感让我们放心地相信周围的世界稳定长久且有章可循,所以我们身处其中非常安全。同样它也会让我们觉得自己有见识、有智慧、有胆量。当我们感到确信的时候,我们就是世界地图的主宰者——对世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就是确定感最危险的一个基本特征:它会妨碍我们转变视角。如果说想象力让我们能够将心比心地欣赏别人,同情心让我们认真严肃地关注别人,那么确定感就会剥夺甚至毁掉这两种品质。
我们也知道有时候感官会欺骗人,头脑会误导人,现实环境会蒙蔽人。我们还知道确定感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道德灾难。甚至我们还讨厌别人十分确定的样子,就算他们不是在为不公平或暴力行径辩解,我们也难以接受。那些我们不认同的人如果显得理直气壮,在我们看来,一点儿都不合情理,甚至还令我们倒胃口。
我们多半会把他们的确定感当作对其先前观点的恋恋不舍,或者归咎于他们思维狭隘、目光短浅、胆小如鼠,甚至冥顽不化。而我们对于自己所确信的却只会理所当然地接受,因为我们相信自己就是正确的。
吵架的时候试着观察自己的言行举止。你会发现我们早已失去往日的慷慨体贴,变得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冲动好斗,全然忘了冲突的对象是我们至亲至爱的人。
詹姆斯想说明的是,不能因为确定感靠不住就完全否定它。无数事例证明,充满激情地去相信一件事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乃至整个世界
哲学家路德维格·维根斯坦指出,有的时候怀疑根本就没有意义(仍旧是对确信的辩护)。他认为,要想实实在在顺利地生活下去,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的某些观念当作绝对的真理,这些信念是我们世界观的基石,我们不能质疑它们,而只能凭借它们来回答其他问题。
“孩子一开始会相信大人,然后才学会了怀疑”怀疑似乎是一种技能,我们需要不断去学习和巩固它,而相信则像一种本能。 不论是漫长的进化历程,还是相对短暂的个人情感和智慧的发展过程,甚至短暂到我们处理外部信息的一瞬间,怀疑都发生在确信之后,
这样看来,我们不喜欢怀疑是因为害怕怀疑时的痛苦。那种心里没底的感觉会让我们陷入过于博大、过于开放又过于模糊的世界中。
无论你相信的是宇宙飞船还是自由市场或是别的什么事物,只要是人,都会容易陷入故步自封的顽固之中,借此逃避可能犯错的事实。 这就是为什么在吵架快要输掉的时候,我们反而叫得更大声——不是因为相信自己正确,而是因为害怕自己错了。
我们对错误感到恐惧只有一半是现实的原因,另一半却源于自己的想象。“唯一值得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这句话并没有完全说对,因为错误确实可能像悬崖一样拖垮我们的生活。不过,恐惧帮不上忙却只能伤害我们倒是事实。因为恐惧,我们更容易犯错(看不到悬崖怎么能越过悬崖),更难以原谅自己和别人的错误。
虽然确定感的诱惑无处不在又难以抵挡,虽然人们在公众场合喜欢聚拢在信念坚定的人身边,但也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如此敬仰坚定的人和憎恶怀疑的人,也不是说每个人都对坚定和怀疑的态度泾渭分明。 这就是犹豫型选民的优点,起码他们知道自己可能会犯错。而我们的优点,则在于我们充满激情地去拥抱一种观点
心理学家罗洛·梅(RolloMay)曾写道:“我们必须全心全意投入一件事,同时也必须认识到自己有可能错了,这似乎是很矛盾的。”但是请注意,梅的这句话既不是想劝我们摒弃怀疑,也不是想号召我们拒绝相信,恰恰是要我们在坚信的同时秉持公开的态度。他总结说:“最健康的态度不是毫不迟疑地相信一件事,而是尽管怀疑但依然相信一件事。”
当时讨论的是自己拥有固定的信念会感觉多么安全愉快。而现在我们发现别人的坚定也很有魅力。我们都或多或少地被这种坚定的信心吸引过。误把确定感当作正确的标志了。因为其他人的信心会带给我们信心。社会心理学家可以告诉你,怀疑和确信都像普通感冒一样可以传染。
经典摘抄
想法并非现实的复印件,而是个性化理解世界的方式。 原来观念可以有悖于现实,原来你我的想法可以相左, 原来其他人未必懂我所懂的;反之,对于他人所知道的一切,我也未必都知道。
“出自人类历史的悲观元归纳”——许多我们曾深信不疑的思想在过去被证明是错误的,那么我们的许多新思想也会在未来被推翻。
毕竟人脑的神奇之处在于它不仅能如实地反映世界,还能编织虚幻的想象。我们能回忆过去,也能憧憬或担心未来,还能想象其他地方其他人身上的事。“眼见不实”虽说是错误滋生的温床,但也是想象、发明、希望的源头。由此可见,错误孕育出的果实比我们想象的甜蜜得多,绝不只是通常想到的失败和耻辱而已。虽然犯错的那一刻我们像个局外人似的简直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先前脑海中那个逼真的世界,但这又何妨?局外人自然有局外人的眼光,我们透过这陌生的眼光看待自己、看待事物才可能焕然一新。
畏惧往往源于不理解,我们畏惧错误也和不理解错误有关。
但大多数时候空白感容易导致无知,因为我们在编造借口方面天赋异禀,脑海中总能冒出层出不穷的理由。
我们剖视内心而自认客观,检视大脑而自觉理性,反思观念而自以为是真理
无知未必是一块等待被填塞的真空,它也可能是人们刻意维护的一堵墙壁。更重要的是,我们未必是正确的一方
我们喜欢明白事情,但总也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明白;我们不擅长发现无知,却练出了胡编乱想的拿手本领。
错误是智慧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不是思维走岔了路后只能带给人悔恨的凄凉结果。
季洛维奇指出,我们大家都以为自己的意见代表大部分理性同胞的意见,可是我们未必清楚群众真正的共识是什么
承认学识有限时的难以启齿、确定性对我们的吸引力,导致错误发生后我们惯于采取的防御心理和否认态度。
我们是“准理性参与者”,我们的舞台上除了理性,还有自尊颜面、期望设想、固执己见、厌恶反感和耿耿忠心登台共演。
人们对自己的正确性的信心是和他们在生活中享有的权利成正比的
“孩子一开始会相信大人,然后才学会了怀疑”怀疑似乎是一种技能,我们需要不断去学习和巩固它,而相信则像一种本能。 不论是漫长的进化历程,还是相对短暂的个人情感和智慧的发展过程,甚至短暂到我们处理外部信息的一瞬间,怀疑都发生在确信之后,
犯下如此糟糕透顶的错误并不会让我,或者其他任何人,变成一个糟糕透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