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腕带赤莲胎记的女孩成了守树人。她鬓角生出第一根白发时,在树底石板上发现刻痕——是套完整的弑神咒,笔迹像极了自己梦中反复所见。石板背面还刻着幅简笔画:菩提枝穿过青铜铃铛,铃舌竟是半截琉璃刀尖。
"原来你们在这里。"她摩挲着刻痕轻笑,身后传来枝叶沙沙的回应。
树冠最高处,两片琉璃叶悄然交叠。一片叶脉里流淌着赤莲业火,一片叶脉中沉淀着往生净水。当晨露从叶尖坠落时,某个轮回的剪影在露珠里一闪而逝:
青玄宗的山道上,首徒弟子弯腰拾起因练剑而松落的发带;
暴雨夜的柴房里,少女用饴糖在《山河社稷图》上粘出逃跑路线。
树根处的林念笙已经长成少年模样。他啃食因果的速度越来越慢,最近总爱趴在最低的枝桠上,看现世的人们在树下祈愿。某个满月夜,他忽然伸手接住片坠落的琉璃叶,叶面上浮现出凌波最后消散时的唇语:
翌日清晨,守树女孩在树洞发现部手札。纸张非绢非麻,倒像用因果丝织就。开篇记载着惊世骇俗的真相:
后面的字迹被树汁晕染。女孩将手札放回树洞时,有片琉璃叶飘落封面,叶脉恰好组成"长生纪"三字。
风过树梢,八百流萤从叶间升起。它们尾焰里跳动着被修正的记忆:
书生在树荫下捡到块温润如玉的树皮,后来雕成了举世无双的印章;
产妇梦见双色火焰交织,醒来时婴孩掌心带着赤莲胎记;
最老的樵夫坚持说,年轻时见过树顶站着个琉璃骨架的身影......
只有少数在暴雨夜途经树下的人,会听见青铜铃铛的幻听。若恰逢雷光劈开云层,还能看见树冠里转瞬即逝的画面:
琉璃树现世坐标:北纬30°13',东经1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