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佛教与佛教研究》中国人民大学 张文良 教授

日本的佛教源自中国却不同于中国…… 日本有专业深耕的佛教研究，却没有佛教……

《日本的佛教与佛教研究》 中国人民大学 张文良

• 日本宗教概况
  • 传统 vs. 新兴
    • 传统宗教
      • 公元538年或说522年经朝鲜半岛传到日本
      • 隋唐，遣隋使、遣唐使来中国求法
      • 奈良时期：南都六宗
      • 平安时期：最澄创立天台宗，空海创立真言宗
      • 镰仓时期：净土真宗、日莲宗等
      • 传播
        • 主体：出家人
        • 场所：寺院
        • 方式：坐禅等
    • 新兴宗教
      • 现今：规模最大是净土真宗，次为净土宗和真言宗
        • 与中国佛教，特别是宋代佛教基本一致（道元禅师）
      • 日本围绕《法华经》，韩国则宗《华严经》，中国则在不同时期以不同经典为重
      • 传播有别于传统宗教
        • 主体：在家人
        • 场所：会所、会馆
        • 传播方式：座谈会
      • 中日友好的力量
        • 池田大作
          • 1968年9月8日在东京日本大学讲堂举行的创价学会第十一次学生部大会上，对两万多名学生代表发表演讲
            • “第一是正式承认中国政府的存在。”
            • “第二是在联合国（为中国）准备好正当的席位（应恢复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使其在登上国际讨论的场所。”
            • “第三是广泛地推进日中两国经济和文化交流。”
          • 1975年11月，为了表达对周恩来总理的思念之情，号召第一批赴日中国留学生与日本同学一起在创价大学校园里栽下一棵樱花树，并命名为“周樱”
        • 庭野日敬
      • 日本的邪教组织
        • 麻原彰晃
          • 1986年创立邪教组织奥姆真理教
            • 鼓吹禁欲主义、末世思想、教主崇拜
          • 奥姆真理教事件
            • 铁砂林事件等一系列恐怖事件
  • 肉食妻带 vs. 清僧
    • 太政官令
      • 时间
        • 明治5年（1872年）4月25日
      • 内容
        • 太政官布告133号
        • 大意：自今起，僧侣可肉食妻带、畜发等
      • 背景
        • 一、 对抗基督教的传播，为佛教的现代复兴创造条件
        • 二、 鸿雪爪的建言，“以不可行之法，施于不能行之人”。为了防止僧侣素质的下降和佛教界的堕落，建议政府解禁
        • 三、 明治政府何以有这样的权限？王政复古、政祭一致的体制。神祇官被置于太政官之下
    • 肉食妻带的普遍化
      • 明治初年，政府的政策受到佛教界的激烈批判
      • 1878年，政府内务省发布通告，提出肉食妻带只是政府的立场，是否实行，完全由佛教各个宗派自己决定
      • 明治30年（1897年）前后，日本佛教各宗派几乎都接受了肉食妻带
        • 两个契机
          • 1879年，政府规定僧侣必须服兵役（四民平等）
          • 1889年，在议会选举法中，僧侣被剥夺选举权
      • 田中智学“僧侣夫妇论”：夫妻是“人道之大节”“道义之根源”
    • 关于大乘戒律的争论
      • 日本最初的完整戒律：鉴真大师所传南山律
        • 南山律四分律与《梵网经》的大乘戒思想结合起来的戒律体系
        • 东大寺戒坛所授戒律为二百五十条戒律的具足戒
      • 最澄认为，既然日本佛教奉行的是大乘佛教，那么戒律也应该是大乘戒律
        • 大乘戒律：《梵网经》之“摄律仪戒”即十重四十八轻
        • 最澄力主在比叡山建立的大乘戒坛只授十重四十八轻的菩萨戒
    • 大乘戒坛
      • 在最澄创立日本天台宗时，这些戒坛皆由奈良佛教把持
        • 鉴真大师所传为小乘戒（以出家人为中心）
      • 各宗出家者必须到奈良东大寺受戒，天台宗出家者也不能例外
        • 最澄圆寂后天皇批准传授大乘戒（以在家人为中心）
          • 由此日本佛教走向与中国不同的道路
    • 戒坛的设立
      • 法相宗势力大、待遇优，在比叡山的天台宗出家人下山首届后往往转入此宗或不再归山
      • 鉴此，最澄决心改变必须下山受小乘戒的常规，提出“天台宗是大乘圆教，此宗得度者不应下山受小乘戒，只要在比叡山受大乘戒即可（依《梵网经》之菩萨戒）
    • 亲鸾上人的肉食妻带
      • （1173~1263）日本镰仓时代初期僧侣，曾名愚禿亲鸾，谥号见真大师，净土真宗之祖师
      • 曾在比叡山修习天台宗，后投身净土宗，在源空门下学念佛他力教义，主张恶人正机，建立净土真宗
      • 在明治维新前，净土真宗是日本唯一许可僧人娶妻的佛教教派
      • 亲鸾肉食妻带的理由
        • 31岁结婚，据说有三个妻子，七个子女，因此被骂“色和尚”“堕落和尚”，在街上被扔石头、刺长矛
        • 传统佛教禁止肉食妻带，亲鸾认为这是“圣道门的佛教”，只是一种方便，亲鸾则追求“净土门的佛教”
        • 源自龙树菩萨的“难行道、易行道”，昙鸾大师的“自力佛教、他力佛教”，道绰大师的“圣道佛教、净土佛教”
    • 清僧的存在
      • 直到近代，日本僧侣娶妻仍是不被正式承认的
      • 德川幕府严格要求僧侣独身
      • 明治维新后，直至明治政府发布文告宣布出家者不受世俗法限制，僧侣娶妻渐趋普遍化，形成日本佛教现在的状态
      • 现今
        • 仍有僧侣个人或个别寺院坚持独身
        • 地位高于肉食妻带者
        • 唐招提寺住持唯清僧可承
  • 政教关系
    • 日本政治概况
      • 1945~1955，联合国军总司令部（GHQ）主导日本政治，颁布新的《日本国显发》，象征天皇制、不得保持军队、永远放弃战争，解散财阀，审判战犯，完成日本的民主化转型
      • 1955~1995年，自民党一党独大的“五五体制”
      • 1995~2018年，自民党~社会党~民主党~自民党，自民党与公明党等不稳定的多党联合执政时代
    • 政教分离原则的确立
      • 1946年，新的《日本国宪法》颁布，其相关条文贯彻了政教分离原则和保障信仰自由的精神
        • 如第二十条“对于任何人，均保障其信教自由。任何宗教团体均不得享受来自国家的特权，或者行使政治上的权利。任何人均不得被强制要求参加宗教上的行为、庆祝典礼、仪式或活动。国家及其机关不得进行宗教教育或其他任何宗教活动。”
    • 公明党的参政问题
      • 公明党是日本佛教在家信徒团体创价学会所创立的政党
      • 1956年，基于建立“公正廉明”的政治理念，创价学会推出候选人参加当年的参议院选举，并有三人成功当选
      • 1964年11月，创价学会为了进一步扩大在政治影响力，成立“公明党”并参加了之后历届众议院和参议院选举
      • 该党现任众议院议员29人，参议院议员25人，位居日本第四大政党（前三位政党分别为自由民主党、立宪民主党、国民民主党）
      • 1990年10月，公明党加入自民党主导的内阁，成为执政党的一员
    • 公明党的政治立场
      • 政治理念：“佛法民主主义——非社会主义、非资本主义”“人性社会主义”“全球和平主义”
      • 主张：对中国友好，为推动中日帮教正常化做出了贡献
      • 政权内部：奉行非左非右的中道路线，推动了减免学费、增加对多子女家庭的经济补贴等政策，彰显了在日本政坛的存在感
    • 争论的核心问题
      • 一、 宗教政党参政是否与宪法规定的“政教分离”原则相违背
        • 宗教政党与外部政治势力的张力问题
      • 二、 政治和宗教在本质上能否兼容
        • 宗教内部的理念冲突问题
    • 宗教与政治的异质性问题
      • 公明党的纲领强调“生命的尊严”“人性的尊重”“绝对和平主义”等所谓“普世的理念”
      • 由上可谓其理念已经超越资本主义、社会主义、自由主义、保守主义等政治经济层面，与普通政党在理念和组织原理上有根本不同
    • 政治的现实性
      • 实质：都是代表特定社会阶层或利益集团的组织
      • 行为模式：通过政治博弈获得所代表的阶层和集团的最大利益
      • 宗教是以追求精神解脱或无私的爱等人类终极价值为目标的修行共同体或到的共同体
    • 绝对和平主义的界限
      • 如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期间，自民党派遣自卫队到海外配合美军行动之际，公明党作为与自民党联合之争的政党，被迫做出妥协，同意派遣，这以政治立场与其标榜的“绝对和平主义”相距甚远
• 日本的佛教研究
  • 日本佛教研究机构
    • 国立大学的佛教专业
      • 为政府培养公务员
      • 东京大学、京都大学、东北大学、大阪大学
      • 印度哲学、佛教学
      • 教室队伍构成日本佛教研究的主流
    • 私立大学的佛教专业
      • 为社会培养人才
      • 六十四所佛教大学，如京都佛教大学、驹泽大学、武藏野大学等
  • 日本印度学佛教
    • 学会
      • 1952年创办
      • 日本规模最大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团体
      • 现有成员2500人，会员要求博士学位以上，出家、在家人各占一半
      • 理事长：宫本正尊、平川彰、前田专学、本村清孝、斋藤明、下田正弘
      • 发行年刊：《印度学佛教学研究》
  • 文献学和思想史研究方法
    • 日本佛教研究源自欧洲，基于文献学基础上的思想史研究
    • 奠基者
      • 高楠顺次郎（《大正藏》总编）
      • 南条文雄（协助杨文会将大量中国失传的经典回传中国）
      • 木村太贤
      • 宇井伯寿
  • 有佛教学没有佛教
    • 日本的佛教徒遵循大乘菩萨戒，出家人亦可结婚、不穿僧服、不忌荤腥
    • 在家化的佛教形态与中国佛教有很大差异
    • 教授观点
      • 佛教不是一种既成的、一成不变的封闭体系，而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形态
      • 就像一条长河，有源头、有支流、有主流，最后都汇归大海
      • 不能把某种形态视为终极形态，要保持一种开放的、宽容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