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图社区 弹丸论破雾切传(2)
是雾切传2啦!芜湖!给个赞好吗?《弹丸论破》是小高和刚创作的推理类游戏,当然这个算是前传
编辑于2022-08-10 13:05:53 四川省弹丸论破雾切传(2)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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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他梦见自己被熊熊火焰灼烧。 醒来的时候,从额头上淌下的汗水已经将他的面颊打湿了。 还是说,那其实是泪水呢。 装作不经意地用右手擦了一下脸。 这里是医院的候诊室。在柔和的纯音乐之中,身上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护士从某个方向出现,又消失在另一个方向,电子屏上一直没有出现他的号码。 “好像差不多要花一个小时呢。” 坐在他旁边椅子上的老人对他说。 然而他只是随便搪塞了几句,这样的老人要是搭理他的话就没完没了了。他将视线从老人身上移开,装作摆弄手机。 “您是在做复健吗?真是不容易呢。” 老人仍然找他说话。 “不,今天是因为腿痛来拿药的……” 他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小声说着,明显表示出不想跟老人交谈的意思。 “药费也不是笔小数目吧?政府的援助也没几个钱,作为你负伤的代价来说,实在太便宜了。” 老人用柔和的声音说。 他抬起脸来转向老人。 这老人毡帽压得低低的,穿着一身看来价值不菲的西装。在他嘴右边有一道纵向的旧伤痕,当老人微笑的时候,那道伤痕就跟着变形了。 “你是什么人?”他用充满攻击性的语气回应说。“为什么知道我的事?你是记者?” “我是善意的第三方。”老人的伤痕变形了。“我是同情你,并且跟你有共鸣的人。” “原来如此,传教的是吧?你去找别人吧。对于你们这些哄骗弱者的家伙,我真是烦透了。” “不,我们跟宗教没什么关系。当然,也不是什么媒体的人。”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终于开始大喊大叫了。 “我们是这个。” 老人递出一张漆黑的名片。 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 第12区代表 円藤藤吉郎 Tel -- “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 “是的。而且我们跟政府没有关系,是独立的非营利性组织,希望您能够理解。” “就是跟宗教差不多的东西吧?自称是什么集体治疗班或者护理研讨会,摆出一副很关心你的样子接近你,打着学费的名义违法收费是吧。不好意思啊老爷子,你去找更好解决的人去吧。” 他不屑一顾地这样说,然后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 “您不想报仇吗?” 老人的低语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说什么?” 他不由得站住了脚,回过头去。 “我们对您黑暗的深度很感兴趣。原来如此,您确实拥有非常深邃浓郁的黑暗。”老人像是在调整帽子的位置一样碰了碰帽檐,但是他的眼睛仍然藏在阴影之中。“您度过的人生很难说是幸福,不过也不愁生计,过得非常平凡,不会给别人添麻烦,有一份正当的工作,也得到了一些人的爱戴。然而在五年前,犯罪把您人生的一切都夺走了,毫不客气,蛮不讲理,一点不留……您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呢。不,您是无辜的,至少您并没有做什么会让自己的人生被彻底毁掉的事情。” 老人的声音让他的心动摇了。很不可思议的是,那声音听起来几乎就跟他自己的声音一样。 “我们提供的并不是什么治疗,那种东西就交给好解决的家伙吧。我们是帮助别人夺回自己人生的,我们的组织能够把被夺走的东西全部抢回来。” “夺回……自己的人生?” “您有这个权利……不,是义务。这也是为了那些因为那次可恨的犯罪而去世的人。” 老人充满确信的口吻表现出非凡的演技,足以让他颓丧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老人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是“遭到了掠夺的主角”。 聚光灯的光还没有消失。 并且,那并不是为了照射别人而存在的,而是为了照亮自己的未来…… 然而他苦笑一下,抛开了这种妄想。 “在那之后,我面前一直有很多人来了又走。警察、检察官、律师、医生、保险推销员……结果谁都救不了我。最后是什么善意的第三方了啊,真是受够了。硬要说的话,我还是很感谢医生的,至少他让我能再一次站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也就是这样了,我只是苟延残喘的尸体罢了……会盼望的心,早已经在那一天死了。” 他转过身背对老人,离开了座位。 “我在外面的公园等您。您要是对我们的‘救济’感兴趣,就请您来一趟吧。” 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卖店的方向。 之所以被卷进犯罪,大概只能说是单纯运气不好吧。 五年前,在他家附近,接连发生了疑似纵火案。周边的监视器都没有拍摄到罪犯,无迹可寻的犯罪行为让周边的居民们人心惶惶。 纵火连日持续,之前都只是小火灾,但在某个晚上,突然发展成了一场大火,可能空气干燥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两栋居民住宅被完全烧毁,其中的一栋就住着他们一家:他和他的妻子,以及未满两岁的儿子。三人都为重度烧伤,但最后得救的只有他一个人。 纵火案在此之后仍然发生了好几起,但在某位侦探的指引下,事件迅速得到了解决。将纵火地点用线连起来可以形成一个奇妙的星形,这就是那位侦探的着眼点。在星形的中心,住着一位以占卜为生的占星术士。 侦探立刻去占星术士家中拜访,但那个人早已经被烧死了。 他身边还留有一封遗书,上面写着“我是为了纠正星星运行的轨道而放火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内容。事件以犯罪嫌疑人死亡而告终,就此了结了。 听说了这一事实的他感到混乱不已。被憎恶这块磨刀石磨砺得无比锋利的刀刃,总有一天是要刺向罪犯的,他原本是这样计划的,但现在却听说对方已经不存在了,这让他不知道自己的愤怒该发泄在谁的身上了,也没脸去见死去的妻子和儿子。 那之后过了五年,身体状况好转了不少,但他的心已经死了。他失去了工作,靠着国家的补偿金勉强过活。他本以为这种可有可无的人生今后仍将继续下去,与生存价值这个词彻底绝缘…… 直到他听到了刚才老人说的“复仇”这个词。 那是出现在黑暗之中的一线光明。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给他带来过这样的光明。说到底,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黑暗有多深。因为他所希望的,并不是将这片黑暗驱散,而是找到指引他走在黑暗深渊之中的路标。 “我就知道您会来。” 老人嘴角边的伤痕变形了,他这样说道。 白天的公园里,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还有一起踢着足球的男孩子,他们发出欢快的声音。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长椅上,坐在上面的老人的身影,与这片风景非常协调。 “因为我觉得只是听一听的话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在老人旁边坐下说。 “没错。我们跟律师和治疗师不同,不会只是说说话就要收费的。”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为那些不幸遭遇犯罪的受害者提供救济的组织。” “面子上的话就别说了。实际是什么?你们会帮我做类似于代人复仇那样的事?” “唔嗯,这是误会。刚才我也说过,我们的目的是给您以救济。您如果对这个理念有疑问的话,我劝您现在还是重新考虑一下比较好。” “你这老爷子真是说话不干脆。然后呢,你们能替我做什么?” “我们会告诉您真正的犯人是谁。那起让您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的事件的犯人——” “啊?真正的犯人?” 出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词。 这种事连想都没有想过。那起纵火事件难道不是一个头脑不正常的占星术士干的吗? “是谁!那个真正的犯人是谁啊!” “请您稍等。”老人举起一只手制止他。“要我告诉您的话,有一个条件。” 来了—— 他提高警惕。 这个所谓的条件,是要收钱吗。 “什么条件啊。” “对于这个真正的犯人,我们想要您对他进行复仇。” “复仇——” “是的。一定要向真正的犯人复仇,让他死去。” “也就是说要我杀了他吗。” “是的。” 在宁静祥和的公园一角进行着这样血腥的对话。没有人在旁偷听他们交谈。 “老爷子,想必你们的那个什么组织,一定已经好好调查过我一番了。这样的话你应该明白吧?我是不可能会拒绝这个条件的。” “您这句话很令人放心。” 老人大幅度地点头。 “好了,赶快告诉我吧,那个真正的犯人是谁。” “在此之前,必须让您了解我们的意图所在。” 看来拐弯抹角的话题还得继续一段时间。 ——的确,他无法理解,这个神秘的组织是出于怎样的理由鼓动他去复仇的。 “复仇——我们将其称为‘救济’。也就是对您而言的‘救济’——要实行这项行动的不能是别人,而必须是您自己,请您不要弄错了。您同意吗?” “就是让我亲手杀了他吧?那是当然,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么我们接着往下说吧。‘救济’有三个必不可少的要素,您知道是什么吗。” 老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让他感到焦躁,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应和对方的话。 “谁知道啊?我是新手,如果你能告诉我就帮大忙了。” “那是当然。首先第一个要素,是‘决心’。关于这一点,可以说您已经达到了吧。我说得对吗?” “是啊。” “接下来必不可少的是‘金钱’。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做什么事,金钱都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想要做一件大事的时候,就需要大量的资金。关于这一点又如何呢?” “很遗憾,算不上足够。” “很好,为了追寻‘救济’的您,我们已经做好了提供资金的准备。至于金额——并没有特别设置上限。” 提供没有上限的资金? 事情越来越可疑了。 “然后第三个必不可少的——那就是‘技术’。想要杀死一个人,就需要相应的技巧。您能够理解吗?关于这一点,包括您在内,大多数人都是外行。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够为您提供‘技术’,让您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杀死目标。利用这些‘技术’,就能够实现完美的犯罪。” “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只不过——”老人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事项一样停顿了一下。“关于‘技术’,是要收费的。” “啊?” “也就是说您需要从我们这里购买‘技术’。” “看吧!果然还是想从弱者身上榨取钱财。”他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想要站起身来。“搞得这么复杂……结果只是诈骗啊!” “请您冷静一点。刚才我也说过,我们会为您提供无限的资金。您可以利用这些资金来购买‘技术’。” “……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在实行‘救济’之际,您完全没有必要自掏腰包。” “莫名其妙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提供资金是为了什么,提供技术又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救济’当中最重要的一点。‘救济’对您来说,是一场将整个人生投入进去的大逆转……想必应该相当富有戏剧性,这是不管什么样的虚构小说,什么样的纪录片都无法比拟的。” “你想说什么?” “就是说,有一些人非常期待您的大逆转。顺带一问,您喜欢赌马吗?哎呀,资料上没有关于爱好赌博的记录呢,想必您很难理解那些热衷于赌马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吧。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却存在不少这样的人,马匹为了争夺名次而疾驰的模样,能够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一掷千金,流下感动的泪水。同样的——也有一些人,立志复仇的人向着完美犯罪的目标冲刺的过程,能够让他们体会到乐趣。” “这……这算什么啊。” “也就是说……有一些好事者对于世界上的一切兴趣爱好都已感到厌倦,他们找到的最后的乐趣,正是像您这样心怀阴影的人所表演的大逆转——‘救济’。” 老人的话让他目瞪口呆。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脚踩进了不该踏入的世界。 老人所说的话他大概可以理解,但是居然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你们是打算——把我的复仇当做游戏吗。” “简单来说,大概就是这样吧。”老人压低声音笑道。“通过提供高质量的内容吸引赞助商……接受赞助商提供的资金,提供完成度更高的内容……我们的‘救济’就是像这样得以成立的。” “也就是说,你们背后有些家伙钱和时间都多得没地方花对吧。” “您能够理解吗。这个事实本身只不过是为了说明资金来源,我们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为您提供‘救济’。我们跟出资人利害关系一致,如此而已。并且,各个领域的大人物都对‘救济’非常感兴趣。因此,我们也能够从中受益,在各业界左右逢源。” 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老人所说的所谓“救济”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他们只是将复仇行为当做一项娱乐。 然而对他而言,这些都无所谓,杀死真正的犯人,这一目的也不过是个过程。对他而言,这是一项以夺回自己的人生为最终目的的——挑战。 “会像纪实节目里那样,二十四小时都有摄像机到处跟着我吗?” “不,没有摄影师陪同。关于这方面的规则,我稍后会向您解释的。” “我知道了,那就快点告诉我真正的犯人是谁吧。” “我还没解释完。” “还有什么?” 他不由得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我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没有说。您接下来将会获得资金,被赋予杀死目标的任务,但只是这样的话就太空洞了。比如说在目标走夜路的时候从后面靠近他用钝器将他打死——这的确是复仇,但并不是‘救济’。这绝对不是‘救济’。” “怎么一回事啊。” “救赎是必须要通过一些考验的。只有通过困难的考验,才能迎来真正的‘救济’。” “啊?” “我说得具体一些吧。”老人端正了一下坐姿,转向他说。“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您需要购买我们接下来向您提供的‘技术’。举个例子,我们就把这当成是牌吧。我们拥有好几张非常适合用来实现完美犯罪的牌,比如说有凶器的牌,指明适合犯罪的地点的牌,如何制造不可能犯罪的牌……根据这些牌的效果和实用性,我们为它们制定了不同的价格。然后你购买这些牌,事先设计出‘牌组’,用以着手进行接下来的‘救济’。”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我就举以前进行的‘救济’为例给您参考吧。在这个案例中,复仇者从我们这里购买了‘学校’作为地点牌。此外,他还购买了‘金属球棒’作为凶器,‘密室’作为洗脱嫌疑的‘手法’。” “‘密室’?这种东西都能买到?” “是的,只要投入资金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您大可以这样认为。顺带一提,以这个案例来说的话,‘学校’的花费是4000万,‘金属球棒’是300万,‘密室’是1亿,合计花费1亿4300万,货币单位都是日元。” “等一下,这价钱不对劲吧,为什么‘金属球棒’要花上足足300万啊。这种玩意儿,随便找家运动用品商店,用不着1万元就买得到吧?” “我们提供的凶器就有这样的价值,请您这样考虑。您知道吗,随便找家运动用品商店买到的凶器,很快就会让您暴露行踪的。商品的形状、型号、零售店,还有店内的监控摄像头……这一切的情报都会让您暴露。不过,我们所准备的凶器,则不存在这种问题。”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好了,接下来是很重要的一点。关于我刚才说过的考验……我们给您复仇的机会,与此同时,也会召唤一名追查您的侦探。” “侦探……?” “没错。按照‘牌组’的总费用,我们会选出一名侦探。您在‘牌组’上所花费的金额越高,所投入的侦探等级也会越高。反过来,假如您控制费用的话,侦探的等级会比较低,不过用以制造完美犯罪的牌就可能会不够。” “这算什么啊,前提是一开始就会有人追查我?” “是的,我们认为只有在公正的行为的基础上,才能有真正的‘救济’。只有面对侦探的考验,您才能得到纯粹的‘救济’和满足感。如果您无法认同这样的想法,我们就只能认为您和我们之间的意见明显存在不一致,到时候我们就只能报告上级说这次的安排取消了。”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也觉得,如果采取卑鄙的手段,就算达成了目的,那也不会有得到了救赎的感觉。”他耸了耸肩说。“简单来说,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完成复仇才有价值对吧。” “正是如此,我円藤果然没有看错您。这也意味着!您真正要完成的任务,并不是让复仇成功,而是成功通过侦探的考验。您能够理解吗?” “嗯。” “很好!让我们回顾一下这一系列流程。首先,您使用我们的资金,购买我们的‘技术’。然后您将购买到的内容作为‘牌组’组成计划,进入实行阶段。此外,您所制定的‘牌组’内容,将会以挑战书的形式送到被选中的侦探手中。” “喂,等一下。挑战书?要把接下来将要进行的犯罪特意向侦探公布?这样肯定对我很不利啊。” “归根结底,我们只是希望您能进行公平的挑战,从一开始就已经是竞争了。在考虑到这些情况的前提下设计‘牌组’是最关键的呢。”老人的伤痕变形了。“事先会告知侦探的情报,只有您所制定的‘牌组’。当然,您的姓名和目前居住地并不会写出来。” 就算这样,情况也相当不利吧? 尽量控制“牌组”所决定的“技术”的开销,让侦探的等级低一些,这样是不是比较好呢。 还是说大刀阔斧地使用资金,尽情使用用以制造完美犯罪的技术更好一些呢…… “接下来,挑战书的信封上安装有微型的芯片,在信封打开的那一刻就会发出电波。侦探打开信封的那一瞬间,开始的信号就发出了。您的胜利条件是杀害目标,并且在168小时之内不被侦探揭穿。在时间到达的那一刻,您的‘救济’就完成了。在那个时候!根据您花费在‘牌组’上的开销,我们会把相应的金额返还给您。并且在此之后,我们将会启用保护程序,确保您不会被当做罪犯遭到追查。如果您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将之前的过去一笔勾销,从头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对他来说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从头开始新的人生。 假如这种事真的做得到…… “有可能的。” 只要这句话就够了。 “如果我输了,那时会怎么样?” “您不应该考虑输的时候会怎么样。不过——我也不能不告诉您,因为那样就称不上公平了呢。话虽如此,大致也跟您的想象差不多。首先您的失败条件,是在侦探打开信封的168小时之内,被侦探指出是犯人。在这个瞬间,您就失败了,并且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彻底断绝。您会以普通的罪犯身份被警方逮捕,我们不会有任何援助。此外,不管您再怎么向警方讲述我们的情况都是没用的。请您理解这一点。” “就是说失败者无足轻重吗。” “我们是带来‘救赎’的人。虽然我们的‘救赎’是完美的,但不幸的是,也有一些人是无法得到它的,这些人往往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救济’。” “还有其他的惩罚吗?” “关于您所花费的‘牌组’的开销,要请您向我们支付相应的资金。” “哈哈,是这么一回事啊。不过这可是没办法的,你就算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钱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事先让您参加各种保险,受益人是我们安排的人。” “如果失败的话,就要在被警方逮到之前去死,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不过只是在您无法支付相应款项的时候。” “你明明知道我是付不起这个钱的。” “我们会不惜使用任何手段回收您所花费的开销。”老人的表情没有变化。“如果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就请您战胜侦探吧。” “还有没有什么一定要注意的规则,告诉我吧。”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杀害侦探是不允许的。除了目标之外,您想要杀害多少人都是您的自由,但我们所安排的侦探,您必须要让他活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只要在规定的168个小时之内发生了侦探死亡的事态,那时就会认定是您失败了。” “就算是因为什么偶然事故死了也不行?” “没错,基本上伤害侦探也是禁止的。” “真严格啊。” “没有对手的比赛本来就没有观看的价值,对吧?” 一开始就除掉碍事的侦探,看来这种做法是行不通的,说到底组织就是想看到自己跟侦探的竞争。 “至于其他细节的规则,在您的挑战敲定之时,我会再告知您。” 老人重新将脸转向他。 “夺回人生的高贵挑战——我们将其称为‘黑之挑战(Duel Noir)’。只要能够战胜侦探,您就可以争取到崭新的未来。好了,您觉得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已经没有悬念了。 将真正的犯人告诉自己”这一前提,让他无法将这些付诸一笑。 让自己沦落得如此凄惨的人如果还若无其事地活着,那他是不可能会放过这个人的,只能让他以死谢罪。 “如果我不说我答应,你是不是不会告诉我五年前纵火案的真相?” “没错。” 这是诱饵。 这大概就是要把自己引到游戏中的诱饵吧,然而这诱饵很有诱惑力。对于一无所有宛如空壳的自己来说,这诱饵几乎可称得上是救赎。 如果在这个时候拒绝了对方,那自己大概会后悔一辈子。肯定会不断责备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接受挑战,就这样度过一无所获的人生。 如果是这样,那么索性…… 放手一搏吧? 总比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要好。 “您的眼神很好。”老人的肩膀颤动着,他静静地笑了起来。“接下来……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供您参考,总之告诉您我们的数据吧。在截至目前我们举行的‘黑之挑战’当中——侦探一方的胜利率是28%。仅仅只有28%。也就是说,在利用我们的‘技术’进行复仇的人当中,将近七成都完成了完美犯罪。” “这数字是真的?” “虽说是侦探,他们的水平也是良莠不齐的呢,甚至还有人收到了挑战书,也没发觉其中的案件性质,就这样一觉睡过去了。哎,不过这是特别幸运的案例……” 三成的失败率,自己会抽中下下签? 那怎么可能呢? 我会抽中的,是胜利。 “看来您的答案决定了呢,不过我们会等待一个晚上。假如您在这个月夜,等到头脑冷静下来,仍然没有失去挑战的意志,那就在明天上午十点到这里来吧。您觉得可以吗?” 他点头同意了老人的话。 “我想您应该明白,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不光是警方,就算是熟人,如果您告诉了别人,我们就不会再次出现在您面前了。” “我知道。” “那么,改日再会吧。” 向侦探宣告 倾听黑之呐喊 地点 天狼星天文台 3000万 凶器 大剪刀 500万 凶器 昏迷药物 500万 手法 肢解 8000万 总开销 1亿2000万 根据以上开销,召唤以下侦探 五月雨结
第三章!
前言
我居然会连更!震惊了
正文
我上的高中,是一所拥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直升女子高中。这所教会学校是一间出名的贵族女子学校,但同以前相比,学校的宗教色彩已经淡薄了许多,现在至多只能从砖造的旧校舍和教堂当中窥见一些传教士们的历史了。 原则上学校是禁止打工的。不过只要向学校提出申请,多半都能得到许可。 不过,自学校创立以来,申请侦探许可的人,我似乎是第一个。 原本侦探就不是什么职业或工种,大概可以说是一种存在,或者应该说是一种才能吧。因此,要说向学校申请侦探许可究竟有没有意义,感觉有点说不清楚。不过,担任校长的修女非常高兴。可能是因为对于修女来说,所谓的侦探,并不是一种存在,也不是一种才能,而是给她一种类似于志愿者的印象。 总而言之我是这所高中里唯一的侦探。校方也允许我穿制服参加正式活动,考虑到灵活性的问题,平时我穿的不是短裙,而是裙裤。尽管这似乎招来了一部分高年级学生的反感,但我的朋友们都对此评价不错。 由于我以侦探工作为优先,所以并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不过,侦探的工作也并不是一直都有,所以大部分时间我放学后的生活都跟回家部没什么区别,就是直接回宿舍。 自从我进入这所学校就读以来,一直过着宿舍生活。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包括厨房、浴室和厕所,是一间小小的单人间,贵族女子学校的现实无非就是这样。虽然也有同学对宿舍生活很羡慕,但这里的规则其实要比一般家庭更严格。 我发现有人往我在宿舍里的个人邮箱里投进了一个黑色信封,那是在我高中一年级的冬天,十二月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B5大小的漆黑信封上面,既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收信地址,不过上面用白色的字体打印着我的名字,所以这封信肯定是寄给我的没错。我拿起信封,走进宿舍。 “啊,结,你回来了。”我在走廊上碰到了住在宿舍里的另一个女生。“这是什么啊,难道又是情书?” “那怎么可能啊。” 我苦笑一下,望着这个黑色信封。从外表看来,实在说不上是一封情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寄出这封信的还真是个怪人。 我曾经收到过两次情书。其中之一是个像松鼠一样小巧玲珑的女生,她是隔壁班上手工部的成员,理所当然地,我拒绝了她,我也只能拒绝。直到现在,我有时还会在校舍的阴影里不经意看到她远远望着我。另一个人寄给我的信非常有文学气息,不过没写寄信人的名字,所以我不知道那是谁。我并没有以侦探的身份继续进行调查。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顾不得脱外套就一头扑到自己的床上。我翻过身,仰面朝天,一边把信封对着日光灯看,一边把它打开。 里面是一枚便笺纸,还有一个小上一圈的黑色信封。 总而言之我先把便笺纸打开看。 “委托书 尊敬的五月雨结小姐: 时值年关,诸事繁忙,恭祝您生意兴隆。 我是某位先生的代理人大江由园。 此次来函,衷心希望您能够帮助我的客户解决目前所面临的问题。 在此我无法透露客户的身份,请见谅。 这位客户预感到,在他本人所有的“天狼星天文台”,将会有十万火急的事态发生。 我们将在以下地点举行面试,在得到客户的同意之后,将会正式向您报告详细的委托内容。 集合地点:果崎车站 集合时间:十二月十二日 下午三点 此外,预付金一百万日元,委托成功的报酬一百万日元,以及其他必要的经费已全部到位。 届时恭候您的光临。 代理人 大江由园” 尽管便笺上写着委托书几个字,却给人以一种难以捉摸的奇妙印象,不知是不是因为委托人的名字以及委托内容都没有明言。它给人以一种像是在恶作剧的不真实感,但同时也的确有一种郑重其事的逼真感觉。 自从成为侦探以来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委托,这样的内容让人越想越糊涂。正因如此,这项委托引起了我空前的好奇心,这是以前的任何一桩事件都无法比拟的。 便笺是普通的白纸,上面的文字都是用文字处理软件生成的,如果查一下所用的字体,应该可以弄清楚这是用什么软件生成的,甚至可以查出打印机的墨水类型、品牌。不过我总觉得确定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总而言之,我把便笺放在一边,打开了另一个黑色信封。 里面是折叠起来的黑色和纸便笺,上面排列着用笔写的白色文字。 向侦探宣告 倾听黑之呐喊 地点 天狼星天文台 3000万 凶器 大剪刀 500万 凶器 昏迷药物 500万 手法 肢解 8000万 总开销 1亿2000万 根据以上开销,召唤以下侦探 五月雨结 “这什么啊。”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把黑色便笺翻来覆去地看。事情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从纸上写的词语推测,似乎也隐约透露出一些没有公布出来的委托内容。这难道是什么联想游戏吗。是要我靠这个猜出是什么样的委托?话说回来,写在这几个词下面的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这搞不好是用来测试我的侦探能力的谜题。 委托人肯定是想要考验我。对方特意让代理人介入,从这一点来考虑,对于那些派不上用场的侦探,想必就连委托内容都不会告诉他们,直接让他们吃闭门羹吧。 感觉似乎会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问题是距离集合时间没有几天了。 后天就是集合的日子。 只要向学校提交申请就可以休假,这倒是好说,不过在此之前我究竟能不能解开这个谜呢…… 没时间了。 我从床上跳起来,冲出房间,一路赶回学校。 学校里有个情报处理室,在那里可以自由使用电脑。要想做些调查的话,在那里利用网络应该比较快吧。顺带一提,我自己没有电脑,而且手机也没有上网功能。 从宿舍走到教学楼只要几分钟。教学楼里,还有正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以及正打算回家的学生,我一路小跑赶往情报处理室,跟她们擦肩而过。 情报处理室里,有几个学生正默不作声地敲打着键盘。我瞟了她们一眼,借用了其中一台电脑。 我首先试着搜索了一下“天狼星天文台”。出乎意料的是,我轻而易举地就了解到了它的实际情况。 天狼星天文台似乎是属于一个叫做牙柳一郎的人的个人天文台。据说这位牙先生在战后的经济增长期通过经营钢铁工业一夜暴富,岁数大了不做生意之后,他倾尽所有家财建造了个人天文台,在那里过起了隐居生活。说起天文台,给人的一贯印象多半是属于大学或是什么研究机构所有的设施,不过听说对观测天体或是星星有兴趣的人也经常会修建个人用的天文台,天狼星天文台似乎也是这种兴趣爱好的产物。 那么这位神秘的委托人,是否就是牙柳一郎呢。如果他与战后的钢铁工业有所关联,那么至少他也有可能被社会各界当做大人物来看待。之所以无法将委托公开,说不定就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 关于牙柳一郎,之后我也做过一些调查,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令人在意的情报,也没有找到什么相关记录证明他从前曾与什么事件有关。能从网络上获取的情报果然是有限的。 当天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收获,就这样回宿舍去了。 第二天,我一边上课,一边思考着委托的事。尽管期末考试已经不远了,但老师讲课的内容我几乎都没听进去。在坐满了同学的教室里,我有一种孤独感,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处于另一个世界一样。 午休的时候,我在图书室里寻找牙先生的相关情报。在这所学校的图书室里,沉睡着比附近图书馆的藏书都要古老的书籍。不过要想找到关键的情报,光凭午休这点短短的时间似乎不太够。我决定在放学后再回来一趟,暂且先撤退了。 下午的课上,我发觉从窗口看到的风景比往常要阴沉,天空一副随时会下雪的样子。冬季的低气压滞留在东边,北方上空有零下四十度的寒潮正在逼近,难怪嘴唇会这么干燥。休息时间,我一边涂着润唇膏,一边呆呆地望着记在笔记本上的明天的计划。明天才是重头戏。 放学后,我终于在图书室里获得了想要的情报。那是每月发行的面向天文爱好者的杂志,在十年前的过刊上,我找到了跟天狼星天文台有关的文字。 那是一篇主要内容是访问个人天文台的文章。这篇文章有四页篇幅,其中提到了天狼星天文台,还附有照片。 我把这篇文章复印了下来,带回了宿舍。作为预习的资料,我得到了相当有价值的东西呢。先不管它跟委托到底有没有关系,至少我得到了能够通过面试的情报,我感觉它有这种效果。 当晚,我为明天做好准备,把笔记本和资料,以及以防万一时换洗的衣服都打包装好。预习应该也是无可挑剔了。要说还有什么令人担心的事情,那大概就是天公不作美了。 天气预报说明天起部分地区会有暴风雪天气。 第二天,我向学校请了假,去往果崎车站。 我到达车站的时候,天上已经稀稀拉拉地飘起了小雪。周围是一大片冬季干涸的田地,可能是由于下雪的缘故,虽说还是白天,天色却非常昏暗,可以看到周围人家一盏一盏朦胧的灯光。 时间是下午两点。虽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但由于一小时里只有两趟车,所以我提前离开了宿舍,结果这么早就到了。 在这个无人的车站,除了我之外,下车的只有两个人。 我决定在候车室里等着。这个小房间只够并排放下两张长椅,房间中央有一个点着的圆柱形暖炉。我立刻占了暖炉跟前的位置,焐着自己冰冷的手。 这时,刚才跟我一起下车来到月台上的两名男子走进了候车室。 两个男子默默无语地坐在了长椅上,各自看了看钟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开始左右张望。在这个仿佛位于世界尽头一般人迹罕至的车站,居然聚集了三个闲得无聊的人,这种情况显然不大自然。 “请问……” 第一个开口的人是我。说实话,我有些害怕。在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一个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被两名素不相识的男子围在中间的高中女生而已。 “你们两位当中,谁是大江由园先生呢?” 我怯生生地这样问道,两名男子同时做出了反应,互相交换了一个彼此试探的眼神,又一次打量起我来。 “唔嗯,原来如此,小姑娘你也是侦探吗?” 梳着整齐的七三分发型的男子先开了口。他一身西装配上长风衣,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得很紧,一副精英白领的打扮,不过他的模样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个性。假如这里是商业区的话,那么他的身影一瞬间就会与背景融为一体,他的外表就是这样平淡无奇。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侦探。”他用大拇指一指自己。“想必你也是吧?” 他向着坐在对面的另一名男子这样问道。 这名男子戴着太阳眼镜。透过薄薄的灰色镜片,勉强可以看出他的视线动了一下。他一头短发,身材精悍,防水外套下面穿着黑色背心,脖子上挂着狗牌。他身上萦绕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气质。 戴太阳眼镜的男子仍然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侦探来了三个……而代理人还没出现。” 穿西装的男子抱着胳膊,用一种装腔作势的口吻说。 “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由于紧张和恐惧,我的声音在发抖。“收到了委托书的,难道不只是我一个人吗?” “看来事情就是这样啊。” 穿西装的男子露出轻蔑的笑容这样说。“距离指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到底还有几个人会来呢。” 这样啊……仔细一想,被叫来的侦探不见得只有我一个人。委托书也是,只要把姓名的部分一改,文字内容就适用于所有人了。因为委托人想要考验侦探,所以集合好几个人进行面试会更有效率,这样可能会更好吧。 两名男子各自开始想办法打发时间。 穿西装的男子一边戴上耳机在听什么,一边翻起了英语会话的书,完全是一副白领在打发时间的样子。 与此同时,戴太阳眼镜的男子手上玩起了外国硬币,不时还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噗嗤一笑,感觉很吓人。 我受不了这种气氛,从候车室里出来,打算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 寒冷的空气中,呼出的气成了一团白雾。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头发、肩膀和裙裤上都积上了薄薄一层雪,如果我没有不时地把雪拂掉,恐怕我立刻就会变成一个雪人了。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电车驶进了月台。 走下电车通过检票口的,只有一名中年男子。他的脸发红,体型微微发福,外套皱巴巴的,头发乱蓬蓬的。从外表来看,很难想象他会是那个神秘的代理人。 中年男子果然也走进了候车室,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他们三个人在说话。最后中年男子独自一人出来了,向着我走了过来。 “唔嗯,高中女生侦探啊。”中年男子咧开嘴笑着说。“把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少女时期消磨在侦探这种没有回报的工作上,我觉得不大应该啊。” 男子身上散发着酒味,坐在了我的旁边。他该不会大白天就已经喝得醉醺醺了吧。 我赶紧跟他拉开距离,重新找了个位置坐。 “不用那么戒备吧。” “请问……您也是侦探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还像什么其他的人吗?” 男子张开双臂说。 至少就我看来你就是个喝醉酒的普通大叔。 “哎,也难怪你会怀疑。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有过,不过观察能力不足呢,作为侦探就有点那个了吧。” “观察能力……是吗。” “我给你变个戏法吧。”男子用一种贪婪的视线注视着我。“你在去年的圣诞节,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参加了弥撒对吧。不过无聊的圣歌让你觉得很厌烦,中途溜了出来,买了一大堆蛋糕,在宿舍房间里拼命吃,还撒了一地,看来这个圣诞节真是从头到尾都很孤独啊。” “您、您怎么会知道的!” 我不由得用上了责难的口气。 令人吃惊的是,他所说的大致都没错。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当时由于我没什么钱,买不到一大堆蛋糕,只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吃掉了。 “您难道一直在什么地方盯着我吗?” “不不不,这就是所谓的观察能力啊。”男子一脸得意地说。“首先从你的制服来看,可以知道你是那所有名的教会学校的学生。学校的活动之一就是举行圣诞节弥撒,这一点也不难想象。不过我听说最近的校规也很宽松了,想必弥撒不是强制参加,而是自愿参加对吧?” “那您为什么知道我是一个人参加的呢?” “你的短裤是自己改的吧?应该是为了侦探工作吧。而且尽管今天不是休息日,你却没去上学,优先来处理委托。既然你这么热衷于侦探工作,想必平时能跟你一起玩的朋友也没几个吧,更不用说男朋友了。特别是在圣诞节这种特别的日子,大多数人都是跟自己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在一起的。而你,并没有关系达到那种程度的人。” ——真是多管闲事。 虽然他说对了。 “基本上,圣歌这种东西是完全没有趣味可言的,对你来说,简直是让人无法忍受对吧。你有点自暴自弃地跑去买了蛋糕。你喜欢甜食,这一点从你背包里露出来的糖果和巧克力已经告诉我了。” 男子指着我背后说。我吃了一惊,把背包取下来一看,拉链开了一点,露出了我带来的零食。 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把零食遮起来。 “你住在宿舍,这一点是一目了然的。如果你跟家人住在一起,那么你起皱的领子,还有开线的衣角,你的母亲都是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在他每次指出我的破绽的时候,我都觉得很丢脸,与此同时,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他能从这样琐碎的情报当中看穿我的行动,那么我还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呢。 ——这就是侦探吗。 第一次遇到的同行,他的能力把我彻底震慑住了。作为侦探,就连这样一个醉醺醺的大叔我都比不上,我甚至有这样的感觉。 “是不是多少对我有点肃然起敬了啊?”男子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威士忌瓶子,把盖子打开。“话说回来,你在这种地方等是不是很冷啊,要不要跟大叔我一起进去?” “啊……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我干脆地拒绝了。 男子差点把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喷了出来。 “啊……这样啊。也对啊,马上就到时间了,在这里等也比较好吧。我可要进去了,真是到岁数了啊……” 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回到候车室里去了,还拖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行李箱…… 三点钟的集合时间终于快到了。 可以看到一辆白色的旅行车沿着田间小道向这边驶了过来。它将灰色的雪景撕开了一道裂口,速度飞快地驶近。 旅行车在车站前停下了。 从驾驶席上下来了一个穿西装的男子。男子首先注意到了我,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您是在等大江先生吗?” 他问道。 “是的,您是?” “我是出租车公司的,大江先生交代我将各位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去。” 难道说现在连代理人也见不到吗。 我开始对前景感到不安了。而且天气也越来越糟,跟我同行的人又净是些大叔…… “请您上车吧。” 听到司机这么说,我坐上了旅行车。我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还把背包放在旁边占位置,让别人不容易靠近我。 待在车站候车室里的那几个男子也都注意到了旅行车,陆陆续续地过来了。穿西装的男子第一个上了车,戴太阳眼镜的男子跟着坐了进来。 然后是醉醺醺的大叔上了车。出人意料的是,他似乎并不挑剔位置,坐在了驾驶席的正后方,行李箱占了他旁边的一个座位。 司机回来了,坐在了驾驶席上。 “抱歉,请各位稍等一会儿再出发。会不会觉得车内很冷?大家喝一些热饮如何?” 司机开始把抱在怀里的罐装咖啡分发给每个人。我的身体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所以我心怀感激地接过了咖啡,把它捂在手心里。 “为什么要稍等一会儿?”穿西装的男子问。“赶快出发吧。” “因为还没到三点。” “车站里已经没人了吧。” “有一趟电车是两点五十八分抵达的。” 戴太阳眼镜的男子像在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 “不可能还有人会来了,就算有人来,那他也迟到了。” “好了好了,别那么心急,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醉醺醺的大叔递出酒瓶。 “我不喝酒。” 穿西装的男子把酒瓶推开,打开罐装咖啡喝了起来。然后,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香烟,想要点燃。 “抱歉,车内禁止吸烟。” 司机说。 “你说什么?” 穿西装的男子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很不情愿地收起了香烟。我从后座上望着这些吵吵闹闹的大人,喝着咖啡,让身体暖和一些。 就在这时,电车驶进了月台。 不过从车站外面看不到下车的乘客,只有两节车厢的电车被车站的建筑物遮得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电车再次出现了,在雪中疾驰而去。 到底有什么人下车呢。 在时针恰恰指向三点的时候,检票口出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那是个娇小柔弱的少女。 ——她是什么人? 在我眼中,她就像是透明的一样,这也许是因为她色素淡薄的白皙肌肤看起来似乎跟雪景融为了一体一般。难道是幽灵……那是不可能的吧。眼睛上面剪得整整齐齐的刘海在风中轻轻拂动,这小小的动静,无疑正是她的确存在于此的证明。 她静静立于这个杳无人迹的单调世界的一角,也许这是很适合她的,但作为一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侦探,则让人觉得极为不合时宜。 她一看到旅行车,就一小步一小步地向着这边跑了过来,很注意脚下的雪,双手拎着一个黑色的提包…… 她就是第五名侦探吗? 真令人难以置信。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穿在她身上的衣服——带花边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外套,正是我上的那所学校的中等部的制服。从她胸前丝带的颜色看来,她是一年级的学生。 她站在旅行车旁边,伸长脖子向车内看,看来从外面看不大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 司机从旅行车上下来了。 “您是在等大江先生吗?” 他这样问道,她点了点头。 “请您上车,我们一直在等您。” 在司机的催促下,她上了旅行车。车内已经有了几名乘客,对此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其他几名男子反倒因为这位小侦探的出现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把自己的背包拿开,给她把座位空出来。她什么也没说,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把提包放在腿上抱着。 “那么,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这就出发。” 司机将车开动了。 旅行车载着五名侦探,终于开始沿着一条无法折返的道路前进了。 落满雪的山道上别说是人影,就连建筑物的影子都没有,旅行车就沿着这样一条山道向上爬。 “喂,我说你。”我小声对旁边的她说。“你明不明白坐上这辆车意味着什么?” 她转向这边,做了一个像是在微微歪头的动作。 “你是侦探吗?” 她点头。 “真的?我们学校里竟然还有中学生侦探,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我是最近才到现在的学校来读书的。” 她第一次开了口。 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我,仿佛在观察我一样。白皙的肌肤,由于寒冷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像是涂了腮红一样,非常的可爱。 “啊,这样啊,原来你是转学来的……话说,就算是这样,没想到居然会跟同一所学校的中学生侦探接受同一个委托……真是奇怪的巧合啊。” “的确是奇怪的巧合啊。” 醉鬼大叔回过头来说道,一副要把身体整个探到我们这边的架势。 “你可别喝醉了就骚扰人家女孩子啊,大叔。侦探被警察请去喝茶,这可不是好玩的,那也给侦探抹了黑啊。”穿西装的男子插了进来。“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小鬼,醉汉,和阴沉的家伙……这辆像是用来观察人类的旅行车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什么整人节目?” “挺能说的嘛,年轻人。”醉鬼大叔突然一脸严肃。“再怎么说我也是有二十五年职业生涯的侦探,可不是看起来喝醉酒了这么简单。” “哦,那你看看这个醒醒酒吧。” 穿西装的男子咧嘴一笑,从上衣的内袋里亮出了一章像是驾驶执照一样带照片的卡。 网野英吾 DSC号码“367” “我叫做网野英吾,侦探图书馆的分类号码是‘367’——大叔,你呢?该不会是没有登记吧。” “哼。” 醉鬼大叔鼻子里笑了一声。之后,他把手伸进身上各个地方的口袋里,好像在到处翻找什么。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卡,在网野面前一晃。 犬塚甲 DSC编号“943” “编、编号‘943’……你……不,您难道是……编号‘9’的等级‘3’?这、这是真的吗?” “我可不会搞什么伪造的。” 名叫犬塚的男子这样说着,呷了一口酒。 “非、非常抱歉!没想到您的等级居然会这么高……请您原谅我之前的种种无礼行为!” 网野突然就开始采取低姿态了。 感觉可以从中窥见大人们的丑陋世界的一角。 话说回来,我完全没想到,那个醉鬼大叔居然会是等级“3”。虽说人不可貌相…… “等级‘3’是什么?” 我旁边的少女问道。 “你不知道吗?” “是啊。”她眯起眼睛说。“那很了不起吗。” “对于我们侦探来说是的。” 我把自己的侦探图书馆登记卡从钱包里抽出来给她看。 五月雨结 DSC编号“888” “你没有这种卡?” “我之前登记过了。” 她从提包里取出了笔记本,把夹在里面的卡抽出来。 雾切响子 DSC编号“919” “哇,你也是编号‘9’啊。编号‘9’的中学生……你真是选了一条很残酷的道路呢。” 我吃惊地说。 在侦探图书馆登记过的侦探,每人都有一张有编号的卡。 侦探图书馆——在这个地方,有大约六万五千名侦探的情报档案被分类摆放在书架上。凡是登记过的侦探,其情报都向大众公开,不管什么人都可以自由阅览。如果遇上了什么困扰,只要去一趟侦探图书馆就行了,在那里有能够应对一切状况的侦探们以及事件的记录。 对于侦探们来说,总而言之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只要在侦探图书馆登记过,就会有委托自己找上门来,类似于一种登记型的劳务派遣。 只不过,“侦探图书馆只是一个数据库,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出于这种理念,它并不承担工作的介绍或引荐一类的业务。 数据对外公开,这意味着侦探将会失去匿名性,但并不会公开目前正在处理的案件,因此也算不上什么很大的损失。过去的记录和跟个人信息有关的部分也适当地有所保留,没有完全公开。 这些数据按照侦探图书馆独有的分类方法,以文件的形式各自分配有特定的书架。 这被称为DSC(Detective Shelf Classification,侦探图书馆分类),也就是侦探的分类编号。 DSC用三位数来表示。 第一位数字是第一次划分,表示该侦探擅长的类型。以网野的“367”为例,那就是“3”。这就是说,他擅长应对的是经济犯——贪污和玩忽职守等案件。 犬塚和雾切的编号“9”表示擅长应对的是杀人犯,可以说对于侦探来说是比较引人注目的类型。只不过听说其中也有不少侦探没能完成委托而遭到淘汰,殉职的侦探也很多,这个编号就是这样。 接下来正中间的数字是第二次划分。这是从第一次划分中衍生出来的,表示更加细化的擅长类型。网野的是“6”,因此他应该比较擅长处理商业间谍一类的案件。从他的外表看来,说不定他自己也很擅长以商业间谍的身份行动。 接下来—— “最后的数字表示这名侦探的等级,一开始大家都是从‘9’开始的。因为你也是刚刚登记的,所以是‘9’呢。侦探通过让自己的业绩得到认同,就能让这个数字逐渐减小。等级‘3’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得到的,所以那个大叔虽然其貌不扬,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侦探。顺带一提,最高等级是‘0’。0证明这个人在这个领域当中是大师级的人物。” 拥有分类编号0的侦探,是很受同行尊敬的,他们被称为有零一族或零级。 如果更进一步从等级“0”开始不断积累业绩,那么正中间的数字就会变成表示综合类的“0”。这被称为双零级,可以说作为侦探这已经处于登峰造极的地位了,也就是所谓的名侦探等级。 假如更进一步,代表第一次划分的头一个数字也变成了表示“综合”的“0”,那就被称为三零级,想必将会成为传说被载入史册吧。 侦探图书馆的历史已经有十五年左右了,不过据说得到过“000”编号的侦探只有四名。 “也就是说只要到了零级,就是侦探的能力得到认同了?” 雾切响子问道。 简直就像是一个找到了藏宝地的孩子一样——她的眼神非常纯粹。 “哎,这倒是没错……不过我事先声明,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实我也是在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开始当侦探的,第三年才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 “把那张卡给我看一下。”网野强行把我的卡抢走了。“什么……还、还是高中生就已经是等级‘8’了……不、不过还是没办法跟我相提并论啊。真是遗憾呐,女高中生侦探。” 网野似乎心情很不平静。 “这位戴太阳镜的小哥呢?你有卡的吧?” 犬塚问那个戴着太阳眼镜的男子。 他仍然保持着沉默,从口袋里取出卡片给其他人看。 燕尾椎太 DSC编号“245” “什、什么……等级‘5’……居然比我还高……” 网野全身发抖。 等级的数字的确是衡量侦探能力的标准,但是像他这样迷信我觉得也不大好。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有卡吗。” 燕尾低声说。 “想要提出委托的时候,就选择了在侦探图书馆有过登记的侦探,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犬塚大着舌头说。“只是,如果我是委托方的话,我会尽可能地找零级呢……” “的确如此呢。只不过,对方也有可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所以多找了几个不同等级的。” 网野说。对于犬塚,他完全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了。既然他有本事跟商业间谍较量,那么变通能力应该是很强的。 “唔嗯……有这个可能啊,毕竟大家擅长的范围也都不一样嘛。而且接下来要跟我们见面的那位先生,似乎是个相当古怪的人。” “咦,您知道委托人是谁吗?” “是啊,像我这个水平的侦探,一下子就能知道匿名的委托人是谁。”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牙柳一郎,这人在地下社会有点名气,是个人物。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他所建造的个人天文台。没错吧?司机先生。” 然而司机什么都没有回答。是不是因为事先有人叮嘱过他不要回答问题的呢。 “委托信上提到了天狼星天文台。”网野说。“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如果是犬塚先生的话应该知道的吧……” “你来之前连这些事都没调查吗,年轻人。真没办法,我来告诉你吧。” 犬塚似乎也不是很不情愿,看来他已经完全被网野哄住了。 “天狼星天文台这个地方,从上空俯瞰是一个五芒星的形状,听说中心的五边形部分是放置天体望远镜的圆顶观测台。” 犬塚得意洋洋地说了起来,关于他提到的这些内容,我也已经调查到了。就连我也能够简单地通过天文杂志上的新闻稿得知这些信息,所以其他的侦探可能也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吧。 “话说回来,天狼星是大犬座中的一等星,作为冬季大三角的其中一角很有名,是一颗非常明亮的星星。这颗星其实——” “其实?” 网野附和道。 “看起来是一颗,实际上是两颗——它是有名的双星。” “什、什么!” “特别明亮的那颗被称为天狼星A,较小的另一颗被称为天狼星B。天狼星B被天狼星A的光芒所掩盖,一直到天体望远镜发展到一定程度才被人们发现。” “给天文台起名叫做天狼星……难道说,建筑物也是双子楼结构?” “挺机灵的嘛,网野老弟。正是如此,天狼星天文台仿效这颗星星,是由大小两座星形建筑物组成的。较大的天狼星A是主楼,而较小的天狼星B作为门厅,是一栋独立的建筑物。单从这栋构造奇特的建筑物来看,就能知道主人是个非常古怪的人。” “不愧是等级‘3’!没想到您事先就已经调查得这么详尽了。” “没错吧没错吧。” 犬塚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之后,他的夸夸其谈仍在继续。因为他所说的几乎都是天文杂志上有的内容,所以我只是眺望着车窗外一片雪白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听着。 自旅行车出发以来大概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吧。外面的雪势头越来越大,森林被染成了白色。狭窄的山道之中,堆满雪的树枝撑起了拱门,悬挂在头顶。 突然,旅行车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停下了。 “喂,司机,怎么了?” “我们到了。” 司机回头说。 我察看了一下窗外。被重重树木包围的道路附近,找不到任何一栋建筑物。 “怎么一回事?别开玩笑了!” 网野提高声音。 “你是要我们在这里下来走路?” 燕尾低声说。 “是的,大江先生就是这样说的。按照他的安排,我就在这里让大家下车,然后掉头回去。” “你没有理由让我们在这种地方下车,犬塚先生也会觉得很困扰的啊!”网野吼叫道。“我明白了,那我给你钱好了,你把我们带到天狼星天文台去。好了,把你的计价器重新打一下。” “这样的要求恕我不能接受。” “就是说拒载吗?哦——,你是哪个出租车公司的?犬塚先生,您看我们该拿这个家伙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可以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侮辱侦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哎,你冷静点儿,年轻人,这可以认为是委托人不愿意同侦探以外的人接触。像这样领会对方的意图,也是侦探的工作。” 犬塚露出含有自我欣赏意味的笑容,拿起行李,打开了旅行车的门,在洁白的雪上落下了第一个脚印。 “你捡回了一条命啊。” 网野一边恶狠狠地向着司机这么说,一边从旅行车上下来。 接着,燕尾仍然保持着沉默,从旅行车上下来了。他扶了扶歪了的太阳眼镜,把一个小波士顿包背在肩上。 “来,我们也下车吧。” 我催促雾切。 雾切拎着包站了起来。 下台阶的时候,雾切向着驾驶席看去,这样问道。 “你是怎么从大江由园那里接受指示的? “怎么……是指?” 司机反问道。 “你直接跟他见面了?” “不,我只是通过电话接受他的指示而已,并没有直接跟他会面,旅行车也是按照他事先指定的安排的。” “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就算您这样问……我也只能说是很普通的男声。” “是吗。” 雾切冷淡地说,若无其事地从旅行车上下去了。 刚才这几句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是想知道代理人的真实身份吗。不管怎么说,看来司机单纯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就这样,放下五名侦探之后,旅行车无情地沿着覆满雪的道路掉头回去了,很快就消失在雪中,只留下轮胎的印痕。我们被彻底抛弃在山里了。 “如果在太阳下山之前走不到天狼星天文台,那可就糟糕了。” 犬塚张开双手,做了一个像是要接住雪的动作,这样说道。 燕尾第一个向前走了出去。一瞬间,他的脚陷进雪里,身体失去了平衡,不过他很快就站稳了。 “雪相当深,小心一点。” 他回过头说,像是在告诫我们一样。 从体格和人品看来,我感觉他是最靠得住的。他的分类编号“245”表示的是“政治犯•恐怖犯罪•等级5”,也就是说他是个跟恐怖分子作斗争的武力派侦探。无论是他的沉默寡言,还是他的郁郁寡欢,也许都是由于他过去的经历。他走路的时候会拖着一只脚,这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使然呢。 “总而言之……反正只有一条路,我们就这样往前走吧。” 我这样说,犬塚和网野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说“知道了”,然后就跟在燕尾后面走了。 “走吧,雾切妹妹。” 她还站在雪中一动不动,我这样说,打算从背后推她一把。 雾切回过头来,眉间蹙起细细的皱纹。 “也许我们该在这里回头。” “啊?都到了这里还回头?走回去吗?” “我听见脚步声了。” “脚步声?” 也许是因为雪的缘故,周围一片寂静,然而我没有听见任何人的脚步声。我歪了歪头,重新看着她。 我听不懂她的话似乎让她觉得有点着急,她的表情更加严肃了,远远望着那几个已经走出去的男子的背影。 “也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问呢……” 雾切这样低声说,开始往前走。 “啊,等一下。” 我赶紧跟在她后面。 如果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一小会儿,感觉就很难在雪中找到她了。我立刻赶到了她前面,回头看着她。 “你从刚才开始都在说些什么呢。” “你不在意吗?” 雾切仍然望着前面说。 “在意什么?” “奇怪的委托信。” “这个嘛……净是些让人在意的地方,不过……” “话说回来,大江由园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咦?” 我歪了歪头。 “大江由园……把读法稍微变一下……就是欧文•U•N(译注:“大江由园”日语发音为Ooue Yuuen)。” “难道是……U•N•欧文?不会吧,这应该只是错觉吧?” 这个名字是在那部有名的推理小说《无人生还》中出现的。在这个故事当中,以某个孤岛为背景,十个人接连被杀,他们都收到过一个叫做U•N•欧文发出的人的邀请函。这也是“unknown”(不明身份)的谐音。 “就算代理人是U•N•欧文好了,那他到底打算干什么?难道他是想再现‘无人生还’?他特意把这个像是提示一样的名字写在委托信上,要是在他具体行动之前一不小心把事情泄露出去了该怎么办?” “似乎目前还没有泄露。” 雾切指了指沿着路往前走的几名男子。 “不……这果然只是想多了吧?” “要是这样就好了。” 雾切做了一个像是在缩脖子的动作,这样说道。 她到底发觉了什么呢? 关于这个奇妙委托的真相。 “总而言之,这个时候就先跟着那些人走吧。要是被留在这种雪山里面,还没来得及接受委托就先冻死了。” 我这样一说,雾切点头同意,跟在了我的身后。她的步子很小,想要追上我有些吃力,我为了能让她跟上,走得比较慢。 “喂,话说你啊。”我向雾切搭话。“你为什么想当侦探?还是中学生就当侦探,应该有你自己的理由吧?” “……我不是想当。” “咦?” “我一生下来就是侦探。” “呵呵,这算什么啊,你打算走硬汉派路线?” 我半开玩笑地说。按照她的情况,与其说是硬汉派,倒不如说是粉嫩派更准确吧。 然而她却表情严肃,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看来是认真的。 “该不会你们家祖业是侦探?” “是的。” 雾切简短地回答道,做了一个像是拂去落在头上的雪的动作。 “嘿——,那就是说你要继承侦探的事业?” “是啊。” 这次她的声音里含有自豪的成分。 “你没有不情愿吗?” 对什么不情愿? 她仰头看着我,表情像是在这样说。 “就算是祖业,是什么不好,偏偏是侦探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对吧?偶像啦,护士啦,面包师傅啦……大家甚至一直都在说侦探是不适合女性的职业呢。” “我从来不会根据喜好来思考。”雾切面无表情地回答。“对我来说,当侦探就跟活着是一回事。” “感觉听起来好像负担很重……这就是说,你家里人从小都是这么告诉你的?” “是啊。” 雾切很干脆地肯定了,从她的样子看来,她甚至从来没有对此感到过任何疑问。 她那无比纯洁无暇的眼眸,反而给我一种脆弱的感觉。她的家世应该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吧。 雾切好像想问什么,不停地往我这边瞟。 “什么事?” 我一问,她立刻把视线移开了,开口说: “……你呢?” “嗯?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当侦探?这当然是因为……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吧。向那些寻求帮助的人伸出援手!果然这才是侦探应该做的吧。” 对于我充满热情的语气,她并没有表示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用一种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可是认真的。” “唔嗯……是吗。” “你自己问的,现在又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这算什么啊?话说你啊,再怎么说也是跟我一个学校的学妹,是不是应该有点儿学妹的样子?我不会要你跟我说话时用敬语,不过对学姐你还是应该更那什么一点……” “比如说?” “这个嘛……”我不经意间想到了。“要是隔了三个年级,感觉其实不太像学姐,更像大姐姐了吧。那么……就让你叫我的时候叫姐姐。怎么样?” “姐姐大人?” “不、不,不用说得那么高雅,别加上‘大人’啦,普通的‘姐姐’就好。姐姐大人感觉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啊。” “结姐姐大人。” “别、别这样,好丢脸!还是换一个吧。” “我觉得怎么称呼都无所谓。”雾切叹着气说。“别说这个了,我们快走吧,小心掉队了,结姐姐大人。” “你是故意的吧!” 我不由得捂住脸扭来扭去。这样下去的话,将来这有可能成为我不堪回首的一段历史,感觉也会引起大众的误解。 雾切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我一边发出抗议,一边匆匆跟在她后面。 不经意间望向道路的前方,我看到几名男子已经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我跟雾切一路小跑追上了他们。 在他们的眼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子。 “ 欢迎来到绝望的天狼星天文台” 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绝美”被人用红色喷漆改成了“绝望”。对于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当时我们对此毫不关心。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来到了天狼星天文台附近。 招牌上标出了箭头,箭头所指的方向的确有一条狭窄的小道。 “该不会连这个箭头也是恶作剧吧。” 网野抱着胳膊说。 “很难想象对方的目的是让我们遇险。”犬塚果然很冷静。“就算这是个陷阱,取暖还是不愁的。酒我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他这样说着,拍了拍行李箱。 “未成年人要怎么办?” “靠体温取暖就好了。” 犬塚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对于等级“3”的犬塚,我无法产生任何一丝敬意。名侦探应当是清正廉洁的绅士……也许是出于这种固有观念才会这样。不管怎么说,他只是等级“3”,拥有数字“2”或者“1”的侦探肯定会比他出色得多。更不用说零级了,他们会不会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呢…… 以燕尾为首的几名男子开始沿着道路往前走。 如果真的就这样等到太阳落山,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森林里冰雪覆盖的道路越来越暗,风势也大了起来,除了走得有气无力的我们几个人,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几名男子毫不照顾步子比较小的我和雾切,越走越远了。我们不得不在一片昏暗之中追随着他们的身影,他们的足迹。 雾切突然一指道路前方。 “你看,结姐姐大人,是灯光。” 我抬眼望去,在暴风雪的帷幕对面,隐隐可以看到建筑物内亮起的灯光。 话说回来,刚才—— “你那个称呼……” 雾切不理睬我,先往前走了。 ——哎,算了。 那栋建筑物坐落在一片地势稍高的开阔地之上,暖色的灯光将周围一片雪白的风景映成了红色,也许是照明的灯光从镶着玻璃的室内透出来了吧。它在黑暗的夹缝之中发出一等星一般的耀眼光芒,简直就是一颗地上的星星。然而卷着雪片的狂风模糊了我的视线,这使得它的整体形状看起来有些扭曲,就像是海市蜃楼的幻影一样。 我们终于抵达了天狼星天文台。 天狼星天文台就跟犬塚说过的那样——换句话说就是根据我所收集的资料——是一栋星型的双子结构建筑物。只不过从我们的视角看来,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不是星型,只不过是一栋普通的扁平建筑物罢了。 首先迎接我们的是一栋小型的建筑物,这就是模仿天狼星B所建造的B栋。是不是应该说它是一间独立的门厅呢,它整体都镶嵌着玻璃,内部的情况一览无余。在这栋B栋更前面的地方,可以看到主楼的A栋在熠熠发光。 我们就像逃跑一样冲进了B栋,入口处的自动门打开了,仿佛在迎接我们。 看来终于来到了一个可以躲避暴风雪的地方。我拍了拍胸口,感觉连心口都已经冷透了。 一进门,正面就是通往地下的楼梯,楼梯前面的门才是真正的玄关大门。 “这构造还真是麻烦啊。”网野一边抚平自己被吹乱了的七三分发型一边抱怨。“要想去主楼的话,是不是就一定得穿过这条地下通道啊?” “为了让这栋建筑物在所有方向都有可供远眺的客房,所以主楼好像没有设置玄关呢。” 我一边回忆着资料的内容一边说。 “话说回来……没有人出来啊。” 犬塚沿着通往地下的楼梯走下去,站在了玄关的双扇大门前。旁边的墙上安装有对讲机。 犬塚粗鲁地按了一下按钮。 然而毫无反应。 “灯还开着,感觉应该不会没人在……” 犬塚有些疑惑。 “会不会是因为什么急事出门了?” “玄关附近不是没有脚印吗?说明这几个小时都没有人出入。” “啊,的确如此呢。” 网野很佩服地说。 “牙先生就算了,连代理人都不在,这是怎么回事。” 犬塚把手放到门上。 “嗯?门是开的。” 大门无声地敞开了。 “没有动静。”燕尾小心地窥探了一下门后说。“你们在这里等着。” 燕尾迅速地潜入门内,然后大声说了句“安全”。听到这个有些夸张的信号之后,我们进了门。 “没人出来迎接啊。越来越觉得这委托人莫名其妙了。” 网野有些不耐烦地说。 前面是一条二十米左右的地下通道。地下通道这个词常会给人以阴暗潮湿的印象,但这里却不一样,每隔几米就安装有埋地灯,让人联想到电影院的通道。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扇跟刚才一样的双扇大门。这扇门上没有锁孔,轻轻一拉就开了。 终于到主楼了。 这次是沿着通往地面上的楼梯往上走,格外明亮的光芒从楼梯上方撒下来。我们心怀警惕地一起走上楼梯。 “哦——,这就是天狼星天文台吗。” 犬塚发出感叹声。 首先吸引住我们目光的是圆顶式的天花板,其内侧全部镶着镜子。 等于说目前的情况也就是一个半球形的凹面镜正罩在我们头上。在这个凹面镜的作用下,照明的灯光得到了增强。 “这是怎么回事啊,感觉就像被丢进了一个奇怪的实验器具里面一样。” 网野低声说。 “让人想起乱步的《镜地狱》呢。不过在那里面球体的内部全都是镜面……”犬塚咧嘴笑着。“你们知道吗,说起凹面镜,那是天体观测当中不可或缺的道具之一。大口径望远镜几乎全都是用的凹面镜。” 天花板上映出我们被拉长变形的模样。映在凹面镜里的世界,不光是左右颠倒,就连上下也倒了过来,在这个扭曲的镜中世界里,面容诡异的我们正俯视着这边,这景象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镜子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可思议。同我们所熟悉的世界相比,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张开大口等待着。哎呀哎呀,没想到居然连天花板上都装了镜子,牙柳一郎先生可真是个偏执又浪漫的人哪。” 犬塚像是非常感慨的样子。 然而根据资料所说,天花板上的凹面镜似乎只是为了增强保温和照明的效果而镶上的铝板而已。从结构上来说,中央大厅是没有窗户的,因此才需要照明效果增幅装置,倒也不一定是这栋建筑物的主人对于镜子有什么憧憬。 楼梯走到顶,终于能够将大厅的全景看清楚了。 大厅是五边形的,每一条边的中心都有一扇门,那是通往客房的。一共有五扇门,也就是说组成星星的角的三角形被分成了五个,成为五间客房。 在大厅中央有一张圆桌,旁边还有一把小安乐椅。 安乐椅主要是指供一个人坐的扶手椅。人们把那种不直接到现场去,当场将事件解决的侦探称为安乐椅侦探,眼前这把椅子的椅背和椅面上都铺着厚厚的软垫,以木制的椅腿支撑,完全可以让大侦探不慌不忙地思考。 这就是大厅里所有的东西了。 最关键的天体望远镜却不见踪影。 “咦……?照片上这里有一架很大的望远镜的……” 我抱着胳膊说。 “一年零三个月前,牙柳一郎由于逃税而被追加罚款……”燕尾突然开了口。“一台天体望远镜被征收了,用来抵押他未缴纳的税款。只有这里的东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对吧?这就是衙门作风,当官的一直都是这样,对于现场毫不关心……” “您、您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的?” 我吃惊地问他。 “一调查就知道了。”他平静地答道。“顺带一提,在两个月后,这整栋建筑物都被拿出去卖了,一家新兴IT企业把它买了下来。只不过,这家企业似乎是某家公司建立的傀儡公司,至于其中隐藏了什么内情,我就没查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网野语气不善。 “情报不是商品吗?世上哪有白痴会免费把商品送出去的?” 对于燕尾低沉的声音,网野似乎也只有沉默了。 “要是燕尾老弟说得没错,那就是说这栋建筑物已经不在牙柳一郎先生手上了啊。” 犬塚表情阴沉。 “就是说跟那个姓牙的没关系吗……那、那么到底……委托人是谁?” 网野一脸狼狈地说。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总、总而言之我们只能等那个叫大江的代理人出现了。这么装腔作势,这次委托说不定是相当重量级的人物提出来的。” 网野说。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视线开始漫无目的地游移。心中潜藏的小小怀疑和不安似乎正在摩擦碰撞…… “虽说有点失礼,既然主人不在,那我们就来探探险吧。” 犬塚好像还没有泄气,是不是应该说他不愧是等级“3”呢。他打开附近的一扇门,观察室内的情况。 “我们也调查一下周围的情况吧,好不好,雾切妹妹。” 我向雾切说。 “分头调查比较快。” 她冷静地回答,一个人往大厅深处走了。虽然我开始把她当做同伴了,不过她好像并不这么觉得,让我有种反被年纪小的女孩教训了的感觉。 我垂头丧气地随便找了个房间察看。 客房跟采访稿件上面写的一样,房间本身是三角形的,不过由于右手边有衣橱,左手边有厕所和浴室,实际上可以说是一个方向朝里的本垒板形状。床在衣橱旁边,对面则是梳妆台和小型冰箱。 三角形的两腰将近一半的部分都镶着玻璃,看来是设计成瞭望窗的。然而,打开窗帘向外望去,也只能看到白色的雪花在黑暗的森林中飞舞的景象。就算是白天或者是没下雪的时候,眺望的视野大概也不太好吧。这扇窗户应该不是为了眺望地面而设计的,而是为了眺望星空。 房间的最里面,也就是接近三角形两腰顶端的地方,摆放着一台天体望远镜。这台望远镜并没有被征收的那台那么巨大,私人持有也没有问题。话虽如此,比起想象中一般的天体望远镜,这台望远镜也要粗大一些,大概是大口径的吧,想必价格也有那么高。 我把窗帘拉开之后,试着往望远镜的目镜里面看了看。里面只映出了朦胧的黑暗,星星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我用了点力气把天体望远镜换了个方向,把前端对准室内。往里一看,从开着的门,到更远处的大厅,都成了一片模糊至极的景象。 “这么快就玩起来了啊。” 镜头当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我发出短促的尖叫,把眼睛从天体望远镜上移开。 犬塚正站在房间入口处。 “别那么叫啊,会引起别人误会的吧。” 犬塚一脸慌张地说。不出所料,网野紧跟着冲进了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很遗憾,什么事都没发生。”犬塚把手按在额头上,做出很无力的样子。“看来每个房间的结构都是一样啊,真是很适合用来观测天体的地方。” “真是的,如果不是这种天气,说不定还能发现一颗新星呢。” 网野啧了一声说。 “话说回来,这天体望远镜真不错,德国出产,口径200毫米,是牛顿式望远镜吧。喏,你们看,镜筒前端没有镜片对吧,里面是通的,深处可以看到凹面镜。” “它跟普通的天体望远镜不一样,窥孔在镜筒侧面呢。我刚才也在另一个房间里看了一下,勉强可以看到B栋。” 网野兴高采烈地接上犬塚的话。 “没错没错,你们说的那种普通的天体望远镜,指的是一般比较常见的折射式望远镜吧,那种类型是利用镜片在镜筒内成像的。对于初学者来说,这种望远镜用起来肯定更容易些,因为星星的位置跟看镜头的方向是一条直线。” 犬塚的语气好像喝醉了一样,滔滔不绝地卖弄起了望远镜的学问。 我对天体望远镜失去了兴趣,去看了看衣橱和浴室,没有发现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 “与此同时,这种反射式望远镜,能够以低廉的价格买到大口径的望远镜,因为它用的不是镜片,而是凹面镜啊。映在镜面上的像经过内部的反射镜被横向反射,所以目镜才会在镜筒侧面。这是牛顿发明的。” “犬塚老师,您对天体观测也这么熟悉啊……” “因为我上学的时候是天文部的嘛,哈哈哈。” 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知识咯。 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打开冰箱。里面的制冷效果很好,摆着矿泉水和瓶装可乐,另外还有两罐啤酒。 我察看了一下矿泉水的保质期,还有挺久。应该可以认为是在比较接近现在的时间放进来的。 我留下犬塚他们,从房间里出来。 大厅里,燕尾抱着胳膊,把身体靠在圆桌上站着。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问他。 “不……没什么。” “我也调查了一下那边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神秘的暗语,缺了页的书……这一类的东西一概没有。” “我们被叫来又不是为了寻宝……” 燕尾叹息着说。 这时犬塚和网野回来了。 “我们把所有的床单都掀了起来,看了望远镜,把淋浴花洒打开,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当然神秘的代理人好像也不在的样子。” 这之后,雾切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了。她只是摇了摇头。 “唔嗯,一无所获啊……” “该怎么办,犬塚老师?我们总不能冒着这么大的雪走回去吧。手机……不出所料,没有信号,而且这里似乎也没有电话,没办法寻求支援呢。” “不不不,现在就决定离开这里未免为时过早。代理人说不定会来的吧?” 犬塚仍然带着一脸优哉游哉的表情说。 “代理人究竟会不会出现呢……” 网野似乎终于开始怀疑了。 我们被人召集到这个地方来,会不会是出于什么谋划犯罪的企图呢。 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呢…… “是不是可以别去想委托信的事情了?” 燕尾低声说。 “是啊,我同意燕尾老弟的意见。”犬塚说。“只不过,也许委托人的计划正是让我们产生这种想法,说不定面试已经开始了,这是在比耐心啊。想要通过考验,就必须严格按照委托信上说的去做,会不会是这样呢?”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网野表情严肃地嘀咕。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看来也有必要做好心理准备,要在这里过夜了。不是刚刚好有五个房间吗。” “您打算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睡觉?” “那你要不要一个人回去呢,网野老弟。这样的话我不但少了个竞争对手,还没人跟我唱反调了。”犬塚露出从容的笑容,穿过大厅。“我就借用这边的房间吧。” 犬塚自说自话地挑了房间,进去之后把门关上了。 看到这一幕,燕尾也默默无语地进了附近的一个房间,关上了门。 “真是有毛病。”网野把薄公文包咚的一声搁在桌上。“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多做些准备再来了。我只带了这么点东西,连换洗衣服都没有。” 我和雾切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难道你们也打算留下来?” “没办法啊……至少在天亮之前,走回去是不大可能的。” 我说。 “我说,要不我们三个人结伴,一起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人家吧?这次的委托给我一种不详的预感。要是三个人一起出去,说不定可以找到人向对方求助的。我们应该尽快从这里离开,你们不觉得吗?” “虽然我的确也有不详的预感,但比起出去,我觉得现在这样还好一点。在这种暴风雪之夜到外面乱跑,可是一定会死的啊。” “你会后悔的。到底哪边比较好……在结果出来之前没有人知道。” 网野有点自暴自弃地说,一把抓过公文包,进了一间空房,他用力摔门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 “这下事情可不得了了。” 我向雾切说。 她的脸仍然没什么血色,她的眼神仍然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她就这样一直凝视着大厅的墙壁。 “你没事吧?” “嗯。” “带了换洗衣服吗?” “一个星期不换衣服也没问题。” “不,我觉得你还是把这当做问题比较好……” 我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事,所以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来。因为我在杂志上看到天狼星天文台的照片时,就想到在面试的过程中,可能要在这里过夜。现在也的确如此。 跟犬塚说的一样,说不定比耐心也是面试的内容呢。 “你要用哪个房间?要是害怕的话,跟我一起也可以的。” 我问道,雾切像是有些犹豫,比较了一下两扇门,指了指其中一扇。 “哇,真是巧,我也想选那一个的。那就只能一起用咯。” 我这样一说,雾切皱起了眉头,将视线转回到我身上。 “假的啦,开玩笑的。我选剩下的那个房间。” 雾切默默无语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进入了房间。她是不是生气了? 我走进了剩下的第五个房间。 床上的床单被掀了起来,浴室的门也还开着。应该是犬塚或者是网野在调查过房间之后也没收拾,就这样走了吧。我叹了口气,把床重新铺好,把背包丢在上面。 我看了看窗外,外面仍然是一片白色的黑暗。 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呢。要是……到了早上暴风雪变得更猛烈的话,说不定就不只是在这里过个一两夜的问题了。 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察看了一下冰箱。 里面果然摆着果汁和啤酒。 没有食物。 我开始觉得这个事实是个非常大的问题了。 恐怕这栋建筑物里也没有储备任何食物。如果我们因暴风雪要在这里滞留好几天的话,那我们不是很快就会饿死了吗。 我看了看背包里面。里面放了一袋巧克力点心和糖果,那是我拿来当零食吃的。 光靠水和这些东西到底能撑几天呢…… 也许我们现在身处的状况,要比我们想象的严峻许多。 我坐在床上苦恼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没有撑伞冒着雪走了一段路的缘故,我的意识有点模糊。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发烧,这可不是好玩的。 我在床上躺下来,注视着天花板。 我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了一下。 没有信号。 我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几个字。侦探们集中在被雪封住的建筑物里,在这种时候手机怎么可能打得通呢。 神秘的委托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来的呢。 我越想……意识就越发朦胧。 我想振作一下精神,所以到大厅去了。 大厅里只有雾切一个人,她面朝墙壁站着不动。 “咦,你在干吗?” 我问道。她回过头来,好像想说什么。正对着她的墙上有一个嵌入式的橱柜,盖子开着。 “哎呀,你发现什么了?” 橱柜内侧排列着类似于开关的奇妙东西。写在控制板上的文字应该是操作说明,但全部都是外语,大概是德语吧。其中有一个格外醒目的按钮式开关,开关四边围着黑黄相间的警告线。 “这、这个难道是……自爆按钮……?” “这个是打开和关闭天花板穹顶的开关。”雾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上面还写着操作天体望远镜的方法。” “你看得懂德语?” “不,只是稍微懂得一点,因为我去过好几次德国。” 真是了不起,我就连英语考试也是头痛得不行。 “按按看吧。” “啊。” 我在得到雾切的同意之前按下了按钮。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像是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我仰头一看天花板,凹面镜的其中一部分出现了缝隙,就像是镜子裂开了一道口子。从缝隙中透出的并不是镜中的世界……而是深灰色的夜空。 风雪立刻吹了进来,积在屋顶上的雪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落下来。 近乎冻结的空气将我们包围。 “哇,好冷。” 我赶紧按了一下按钮,但是穹顶的运作并没有停下。 “我、我说,怎么才能还原啊?” “把那边的操纵杆拉起来,然后再按一次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