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图社区 特殊人格 卷一 猫 第一章(2)
就在相触的一瞬间,池青耳边多了一层声音,这层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略带失真地传进他耳朵里,就像是两个工装男同时在他耳边说话,然而失真的那句话却和他嘴上说的截然相反。打完了,希望大家喜欢。
编辑于2024-12-28 16:33:37卷一 猫
第一章 (2)
池青似乎是很习惯这种注视,只扔下一句:“与其问他把东西藏哪儿了,不如把他儿子叫来问问” 季鸣锐蒙了:儿子? 怎么扯上儿子了? 这又关他儿子什么事? 等等,他怎么知道他有一个儿子? 然而提到儿子之后工装男却激动起来,跟刚才胡搅蛮缠的激动不同,这回眼珠瞪大,噌的站起来,作势要去抢手机:“你们审我就审我,提我儿子干什么!” 季鸣锐眉头一挑,发觉不对劲:“你老实坐下!” “我儿子跟这事没关系!” 工装男在抢东西时,情急之下碰到了池青还没完全放下的手。 就在相触的一瞬间,池青耳边多了一层声音,这层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略带失真地传进他耳朵里,就像是两个工装男同时在他耳边说话,然而失真的那句话却和他嘴上说的截然相反: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儿子偷的东西,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小康,他会被身边邻居、同学议论……】 手机到底还是没让他抢走,季鸣锐一把夺过手机,按照池青刚才打开过的程序重新翻起来。 浏览器上,近一个月的网页搜索上显示的都是某部少儿动画的名字。通信记录里,这半年没几通电话记录,完全没有工作联系和生活的痕迹。至于相册,没多少照片,大都是以前的旧照,新照片很少,最新的一张拍摄时间倒正好是今天,黑白色的一抹什么东西晃过去,糊得很,像是误拍。 ——这部换下来的旧手机,工装男显然已经没有在使用了。 那么是谁在用它? “一般情况,人会怎么处理换下来的手机?”季鸣锐看似是问话,实则自己给了答案,“会给家里人使用,如果家里有孩子的——多数人会留给孩子玩。你是想自己把东西还给老人家,还是我们亲自去找你儿子问问?” 男人低下头,知道事情是彻底兜不住了。 季鸣锐正继续追问详细细节,边上女警指指玻璃门:“你朋友出去了。” 季鸣锐只看了一眼:“他去洗手了。” 女警:“啊?” 季鸣锐对池青那些古怪的臭毛病如数家珍,边低头在纸上记录案情,边说:“他,死洁癖,被人碰一下能洗三遍手,没看到刚才从进门就一直带着手套吗?” “这洁癖这么严重?” “岂止是严重,”季鸣锐放下笔,用笔尖指指垃圾桶,“我跟他高中认识那会儿,我想帮他倒垃圾,不小心碰到他手,他直接把垃圾桶扣我头上了,朋友差点没做成,他的洁癖就是这么恐怖。” “你跟他这么熟了,现在不会还这样吧。”女警觉得这怪癖还挺有意思,笑道。 季鸣锐:“这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作为对朋友的尊重,他会忍三秒钟,忍不住再扣。” “他也上的警校吗?现在在哪里任职?”女警问出了一句刚才全场人都想问的话。 “没有,他念的电影学院,八竿子打不着,”季鸣锐知道他们惊讶的点在哪儿,“虽然很可惜,不过我这哥们儿确实没有投身警察行业——是不是觉得他特厉害,简直跟有读心术似的。” 女警点点头。 “……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他好像总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季鸣锐说完又摆手道,“开玩笑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读心术这种东西——” 走廊尽头,洗手间。 池青站在镜子前,手上湿漉漉的,指节被淋得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他和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对视。 透过镜面,同样的场景在镜子里面对面重现,经过反射成像,世界仿佛也跟着分成两个。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一瞬间并非幻听,失真的声音的的确确自大脑深处缓缓爬上来,诡谲的喃喃着:【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儿子偷的东西……】 池青垂着眼,最后若无其事地擦干手。 从洗手间出来的那条走廊很长,长廊摆着排椅子。 天气不好,所里人也不多。 常有警察家属到点接了孩子,让孩子在这儿等家长下班。 池青出去的时候外头正坐着个女孩,动作娴熟地从小书包里掏出文具和练习簿,坐在长椅上,脚都挨不着地,看年纪应该还在上小学。 池青经过女孩身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带上手套的手被人轻轻拽了拽:“……哥哥。” 小女孩的手又肉又软,声音奶声奶气的,连带着耳边出现的失真的声音都变得可爱起来:【这道题“窝”不会做,昨天爸爸也才刚教过,要是再去问他,肯定会觉得“窝”很笨。】 “你能不能……” 小女孩话没说完,池青盯着那两根肉肉的手指,又看向有些犹豫和不好意思的小女孩,毫不留情的说:“是很笨。” 小女孩小奶音一噎,一瞬间遭受巨大打击,都忘了思考这位大哥哥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其实有点怕这位大哥哥,正想松开手却见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抽走她手里的练习簿。 “哪道题不会。” 女孩:“空着的题。” 池青:“你空了很多题。” 女孩:“……” 池青:“我教完,你能保证明天不会忘吗,我不想像你爸爸一样,花时间做无用的工作。” 女孩:“……” 池青:“看来不能。” 池青说话一针见血,但还是把空着的算术题给她讲了一遍,尽管讲到后面女孩的心思已全然不在题目上。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拉着你是想让你给我讲题目?” 女孩眼睛很大,纯真无邪的样子,带着困惑:“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池青把笔帽盖上:“听到的,你在心里说了。”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像读心术那样吗?” “算是。” “只要碰一下,就可以听到吗?” “差不多吧。” 女孩晃晃脑袋后面的马尾辫,羡慕道:“如果我也有读心术的话,我就能知道爸爸把我的糖罐藏哪儿了,我偷偷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 池青把练习簿递还给她,说的话超出女孩能理解的范围:“小孩,在大人的世界里,是找不到糖罐的。” 女孩显然没有听懂:“为什么?你们不喜欢吃糖吗?” 池青没有回答她,把手套重新戴上,走进办公室之前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下唇前,唇色被黑色指套衬得异常浓烈,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的:“今天跟你说的话是个秘密。” 女孩:“那你还告诉我。” 池青推开门:“因为你太小,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女孩:“……” 办公室里,木雕纠纷总算进入尾声。 “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王阿婆听到是工装男儿子小康偷的东西,不忍追究一个小孩儿的过错,只道:“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孩子,别因为贪玩就随便拿人东西……” 池青洗完手回来,双方已经就此事达成了和解。 工装男连连点头,跟在阿婆身后出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王阿婆走到半道,又停住脚步,突然折返回来,紧张道:“警察同志,我们小区里最近发生很多起失踪案,我想寻求你们的帮助。” 季鸣锐已经不是先前在电话里被这位阿婆用“祖传宝物、价值连城”这个说法糊弄住,急急忙忙出警的单纯调解员了:“您方便说的更具体点吗?” “是我们小区的流浪猫——” “……”果然。 “这几天给它们准备的猫粮也没吃,从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王阿婆自己也养猫,心思总是柔软些,时常会黑头就近他家院子里的流浪猫准备些猫粮。 “阿婆,”季鸣锐说道,“这不能定义成失踪案,我们也没办法出动警力去小区里抓猫,流浪猫居无定所的,它,呃,它可能去其他地方了,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季鸣锐送走阿婆,见池青回来,孝敬大哥般地给他敬了杯茶:“喝水吗,渴不渴,你看你来就来吧,还顺便帮我调解。” 池青接过水杯:“本来不想管。” 季鸣锐:“那后来是因为?” 池青:“你们效率太低,我怕我再等下去,可以直接吃明天的早饭了。” 他说完又补上一句:“现在可以下班了吗,什么时候吃饭。” …… 感情您是饿了才从沙发里坐起来。 季鸣锐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停歇迹象的暴雨,又看了一眼时间,最后看了看周围陪着他一起加班到这个点的片警同事们:“这个点,饭店开着的估计没几家了,附近有家大排才当味道还不错,营业到深夜两点。” 雨似乎小了一些,大排档虽然仍在营业,但顾客不多,墙上挂着张价目表,红底黄字,油烟味直直地从后厨蹿出来,伴随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他们这一桌足足坐了八个人,老板额外给加了两张凳子,很勉强地挤成一桌。 季鸣锐摸摸鼻子解释:“那什么,这么晚了,大家伙凑一起吃顿饭得了,都挺辛苦的。”季鸣锐又一拍脑袋,“啊,忘了给你介绍,我们都是同一批毕业的,今年刚上任。” 他简单介绍,从坐在池青对面的女警苏晓兰开始,后者爽朗一笑:“本来就是你们俩约饭,我们这么多人凑进来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虽然池青没说话,但是苏晓兰很明显从他脸上读出一句话:是挺麻烦。 …… 池青清洗完餐具,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手套。为了防止吃饭时不小心在餐桌上碰到人,这手套是摘不了了。 苏晓兰等了又等,没等到他摘手套,终于忍不住问:“你吃饭也……戴着吗?” 池青:“我比较注意卫生。” 苏晓兰:“……” “不用管他,”季鸣锐十分适应,率先夹了一筷子菜,“他就这样,这洁癖已经到了连空气里的灰尘都不愿意碰的程度,以前人送外号‘池别碰’。” “别碰?” “是啊,不让人碰。” 池青警告:“你吃饭怎么那么多话。” 季鸣锐:“……”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 吃饭间隙,苏晓兰又想到一件事:“池先生平时工作应该很忙吧?” 在她的认知里,和朋友聚餐,肯定得提前挑个天气不错的日子,选这么个接连暴雨的倒霉天,肯定是工作忙,没得挑。 池青夹菜时避开被人夹过的地方,吃了几筷子之后,拿起水杯不紧不慢地抿,眼睛看着窗外,说话语气有些放松:“不算忙。” 等放下水杯时,他又点评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 季鸣锐替这位脾气秉性都异于常人的兄弟解释:“他喜欢雨天。” 两人约饭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庆祝他顺利进了派出所,然而季鸣锐都上任快两个月了,这顿饭才约上。 季鸣锐回忆起约饭的坎坷历程,先是池青表示“知道了,我挑好日子再通知你”。他等啊等,等到天气预报显示明、后两天接连暴雨之后,他才收到池青的通知:后天天气不错,你几点下班。 季鸣锐:……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池青:你问的什么废话。 按照正常人思维认知里的“天气不错”那肯定是个风和日暖、晴空万里的日子。 不过季鸣锐适应程度良好,主要因为池青这个人,哪儿哪儿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这点小癖好已经不足为奇了。 旁边有人呵呵笑着缓和气氛:“这喜好,挺特别的。” 那名男警缓和完气氛,想看看时间,一摸口袋摸了个空:“欸,我手机……” “怎么回事,手机丢了?”他这动作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都挪动位置和餐盘,想看看是不是落在桌上了。 池青目光还落在窗外的雨上,似乎是在赏雨,他一边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一边随口说:“从进门起你的手机只拿出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刚进门的时候,第二次是五分钟前,你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桌上寂静无声,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其他人挪位置的动作齐齐静止。 男警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在洗手间。” 这是一个很小的插曲。苏晓兰察觉到这位同事的朋友,不太对劲。 他过于敏锐了,尽管这可能不是他的本意,因为他说起这些就现在讨论窗外的天气一样随便。她继而又想起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池青只是进门,就注意到工装男的鞋。 池青坐在角落里,此刻背后靠着墙,察觉到她的目光便回看向她。店里开着空调,他早已脱下外套里头只穿着件剪裁简单的深色毛衣。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阴郁地将眼睛盖住几分,但是依旧可以窥见他的瞳孔颜色——他的瞳孔和他的头发颜色几乎一致,深得不见底。 或许是刚喝了热水的缘故,他的唇色更红了,浓烈的黑和这唇色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苏晓兰回想起季鸣锐对这位朋友的介绍语:……他念的电影学院,八竿子打不着。当时她左耳进右耳出,手里忙着别的事,没怎么仔细听。 现在一回想…… 电影学院?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而且苏晓兰总觉得他长得有几分眼熟,但这念头就像一根摸不着的线。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池青说的话也不多,大多数时候,他总是维持着那股略有阴晦的样子,坐在那里看雨。 等饭吃完,他和季鸣锐一起向众人告别,拎着来时那把透明雨伞推门出去。 季鸣锐跟在他身后:“我送这位大爷回去……你们也都早点回,明天还有其他活要干呢。” 两人走后,先前去洗手间找手机的男警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赶回家,走之前随口道:“刚才那位池先生,从警局外头远远走进来的时候,我瞧了一眼,乍一看还以为哪位大明星来我们派出所办事——” 男警只随口说那么一句,苏晓兰却是猛地抓到了那根线。 苏晓兰记性很好,偶尔空闲时间也会陪着家人看电视节目,出于职业习惯,有时剧里只出场过一两次的配角她都会多看几眼……他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池青。 但是很显然,他离“大明星”这个称呼,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这个名字在演艺圈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没人听过,不光没听说过,也几乎没有在各大电视台、娱乐小刊上见到过。就像千千万万没能在圈里冒过头、走在路上也没人叫的出名字的艺人们一样。 也就是这样,他才能坐在人来人往的大排档里吃饭,却没被任何人认出来。 苏晓兰带着这个模糊的印象往店外看了一眼,看到池青撑着伞站在路边等季鸣锐,指节隔着黑色布料搭在银色伞柄上,显得那双手套看上去冰凉又突兀。 然后他又往道路深处走了一段,很快就被倾盆的大雨隐没在茫茫夜色里。
我只是不爱在评论区说话而已,但我真的没被禁言 最近在看樱兰和兄坑,看樱兰主要是太闲了eee 周末12张卷子,疑似12月对我火力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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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
池青似乎是很习惯这种注视,只扔下一句:“与其问他把东西藏哪儿了,不如把他儿子叫来问问” 季鸣锐蒙了:儿子? 怎么扯上儿子了? 这又关他儿子什么事? 等等,他怎么知道他有一个儿子? 然而提到儿子之后工装男却激动起来,跟刚才胡搅蛮缠的激动不同,这回眼珠瞪大,噌的站起来,作势要去抢手机:“你们审我就审我,提我儿子干什么!” 季鸣锐眉头一挑,发觉不对劲:“你老实坐下!” “我儿子跟这事没关系!” 工装男在抢东西时,情急之下碰到了池青还没完全放下的手。 就在相触的一瞬间,池青耳边多了一层声音,这层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膜,略带失真地传进他耳朵里,就像是两个工装男同时在他耳边说话,然而失真的那句话却和他嘴上说的截然相反: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儿子偷的东西,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小康,他会被身边邻居、同学议论……】 手机到底还是没让他抢走,季鸣锐一把夺过手机,按照池青刚才打开过的程序重新翻起来。 浏览器上,近一个月的网页搜索上显示的都是某部少儿动画的名字。通信记录里,这半年没几通电话记录,完全没有工作联系和生活的痕迹。至于相册,没多少照片,大都是以前的旧照,新照片很少,最新的一张拍摄时间倒正好是今天,黑白色的一抹什么东西晃过去,糊得很,像是误拍。 ——这部换下来的旧手机,工装男显然已经没有在使用了。 那么是谁在用它? “一般情况,人会怎么处理换下来的手机?”季鸣锐看似是问话,实则自己给了答案,“会给家里人使用,如果家里有孩子的——多数人会留给孩子玩。你是想自己把东西还给老人家,还是我们亲自去找你儿子问问?” 男人低下头,知道事情是彻底兜不住了。 季鸣锐正继续追问详细细节,边上女警指指玻璃门:“你朋友出去了。” 季鸣锐只看了一眼:“他去洗手了。” 女警:“啊?” 季鸣锐对池青那些古怪的臭毛病如数家珍,边低头在纸上记录案情,边说:“他,死洁癖,被人碰一下能洗三遍手,没看到刚才从进门就一直带着手套吗?” “这洁癖这么严重?” “岂止是严重,”季鸣锐放下笔,用笔尖指指垃圾桶,“我跟他高中认识那会儿,我想帮他倒垃圾,不小心碰到他手,他直接把垃圾桶扣我头上了,朋友差点没做成,他的洁癖就是这么恐怖。” “你跟他这么熟了,现在不会还这样吧。”女警觉得这怪癖还挺有意思,笑道。 季鸣锐:“这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作为对朋友的尊重,他会忍三秒钟,忍不住再扣。” “他也上的警校吗?现在在哪里任职?”女警问出了一句刚才全场人都想问的话。 “没有,他念的电影学院,八竿子打不着,”季鸣锐知道他们惊讶的点在哪儿,“虽然很可惜,不过我这哥们儿确实没有投身警察行业——是不是觉得他特厉害,简直跟有读心术似的。” 女警点点头。 “……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他好像总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季鸣锐说完又摆手道,“开玩笑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读心术这种东西——” 走廊尽头,洗手间。 池青站在镜子前,手上湿漉漉的,指节被淋得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他和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对视。 透过镜面,同样的场景在镜子里面对面重现,经过反射成像,世界仿佛也跟着分成两个。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一瞬间并非幻听,失真的声音的的确确自大脑深处缓缓爬上来,诡谲的喃喃着:【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儿子偷的东西……】 池青垂着眼,最后若无其事地擦干手。 从洗手间出来的那条走廊很长,长廊摆着排椅子。 天气不好,所里人也不多。 常有警察家属到点接了孩子,让孩子在这儿等家长下班。 池青出去的时候外头正坐着个女孩,动作娴熟地从小书包里掏出文具和练习簿,坐在长椅上,脚都挨不着地,看年纪应该还在上小学。 池青经过女孩身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带上手套的手被人轻轻拽了拽:“……哥哥。” 小女孩的手又肉又软,声音奶声奶气的,连带着耳边出现的失真的声音都变得可爱起来:【这道题“窝”不会做,昨天爸爸也才刚教过,要是再去问他,肯定会觉得“窝”很笨。】 “你能不能……” 小女孩话没说完,池青盯着那两根肉肉的手指,又看向有些犹豫和不好意思的小女孩,毫不留情的说:“是很笨。” 小女孩小奶音一噎,一瞬间遭受巨大打击,都忘了思考这位大哥哥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其实有点怕这位大哥哥,正想松开手却见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抽走她手里的练习簿。 “哪道题不会。” 女孩:“空着的题。” 池青:“你空了很多题。” 女孩:“……” 池青:“我教完,你能保证明天不会忘吗,我不想像你爸爸一样,花时间做无用的工作。” 女孩:“……” 池青:“看来不能。” 池青说话一针见血,但还是把空着的算术题给她讲了一遍,尽管讲到后面女孩的心思已全然不在题目上。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拉着你是想让你给我讲题目?” 女孩眼睛很大,纯真无邪的样子,带着困惑:“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池青把笔帽盖上:“听到的,你在心里说了。”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像读心术那样吗?” “算是。” “只要碰一下,就可以听到吗?” “差不多吧。” 女孩晃晃脑袋后面的马尾辫,羡慕道:“如果我也有读心术的话,我就能知道爸爸把我的糖罐藏哪儿了,我偷偷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 池青把练习簿递还给她,说的话超出女孩能理解的范围:“小孩,在大人的世界里,是找不到糖罐的。” 女孩显然没有听懂:“为什么?你们不喜欢吃糖吗?” 池青没有回答她,把手套重新戴上,走进办公室之前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下唇前,唇色被黑色指套衬得异常浓烈,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的:“今天跟你说的话是个秘密。” 女孩:“那你还告诉我。” 池青推开门:“因为你太小,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女孩:“……” 办公室里,木雕纠纷总算进入尾声。 “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王阿婆听到是工装男儿子小康偷的东西,不忍追究一个小孩儿的过错,只道:“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孩子,别因为贪玩就随便拿人东西……” 池青洗完手回来,双方已经就此事达成了和解。 工装男连连点头,跟在阿婆身后出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王阿婆走到半道,又停住脚步,突然折返回来,紧张道:“警察同志,我们小区里最近发生很多起失踪案,我想寻求你们的帮助。” 季鸣锐已经不是先前在电话里被这位阿婆用“祖传宝物、价值连城”这个说法糊弄住,急急忙忙出警的单纯调解员了:“您方便说的更具体点吗?” “是我们小区的流浪猫——” “……”果然。 “这几天给它们准备的猫粮也没吃,从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王阿婆自己也养猫,心思总是柔软些,时常会黑头就近他家院子里的流浪猫准备些猫粮。 “阿婆,”季鸣锐说道,“这不能定义成失踪案,我们也没办法出动警力去小区里抓猫,流浪猫居无定所的,它,呃,它可能去其他地方了,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季鸣锐送走阿婆,见池青回来,孝敬大哥般地给他敬了杯茶:“喝水吗,渴不渴,你看你来就来吧,还顺便帮我调解。” 池青接过水杯:“本来不想管。” 季鸣锐:“那后来是因为?” 池青:“你们效率太低,我怕我再等下去,可以直接吃明天的早饭了。” 他说完又补上一句:“现在可以下班了吗,什么时候吃饭。” …… 感情您是饿了才从沙发里坐起来。 季鸣锐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停歇迹象的暴雨,又看了一眼时间,最后看了看周围陪着他一起加班到这个点的片警同事们:“这个点,饭店开着的估计没几家了,附近有家大排才当味道还不错,营业到深夜两点。” 雨似乎小了一些,大排档虽然仍在营业,但顾客不多,墙上挂着张价目表,红底黄字,油烟味直直地从后厨蹿出来,伴随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他们这一桌足足坐了八个人,老板额外给加了两张凳子,很勉强地挤成一桌。 季鸣锐摸摸鼻子解释:“那什么,这么晚了,大家伙凑一起吃顿饭得了,都挺辛苦的。”季鸣锐又一拍脑袋,“啊,忘了给你介绍,我们都是同一批毕业的,今年刚上任。” 他简单介绍,从坐在池青对面的女警苏晓兰开始,后者爽朗一笑:“本来就是你们俩约饭,我们这么多人凑进来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虽然池青没说话,但是苏晓兰很明显从他脸上读出一句话:是挺麻烦。 …… 池青清洗完餐具,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手套。为了防止吃饭时不小心在餐桌上碰到人,这手套是摘不了了。 苏晓兰等了又等,没等到他摘手套,终于忍不住问:“你吃饭也……戴着吗?” 池青:“我比较注意卫生。” 苏晓兰:“……” “不用管他,”季鸣锐十分适应,率先夹了一筷子菜,“他就这样,这洁癖已经到了连空气里的灰尘都不愿意碰的程度,以前人送外号‘池别碰’。” “别碰?” “是啊,不让人碰。” 池青警告:“你吃饭怎么那么多话。” 季鸣锐:“……”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 吃饭间隙,苏晓兰又想到一件事:“池先生平时工作应该很忙吧?” 在她的认知里,和朋友聚餐,肯定得提前挑个天气不错的日子,选这么个接连暴雨的倒霉天,肯定是工作忙,没得挑。 池青夹菜时避开被人夹过的地方,吃了几筷子之后,拿起水杯不紧不慢地抿,眼睛看着窗外,说话语气有些放松:“不算忙。” 等放下水杯时,他又点评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 季鸣锐替这位脾气秉性都异于常人的兄弟解释:“他喜欢雨天。” 两人约饭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庆祝他顺利进了派出所,然而季鸣锐都上任快两个月了,这顿饭才约上。 季鸣锐回忆起约饭的坎坷历程,先是池青表示“知道了,我挑好日子再通知你”。他等啊等,等到天气预报显示明、后两天接连暴雨之后,他才收到池青的通知:后天天气不错,你几点下班。 季鸣锐:……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池青:你问的什么废话。 按照正常人思维认知里的“天气不错”那肯定是个风和日暖、晴空万里的日子。 不过季鸣锐适应程度良好,主要因为池青这个人,哪儿哪儿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这点小癖好已经不足为奇了。 旁边有人呵呵笑着缓和气氛:“这喜好,挺特别的。” 那名男警缓和完气氛,想看看时间,一摸口袋摸了个空:“欸,我手机……” “怎么回事,手机丢了?”他这动作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都挪动位置和餐盘,想看看是不是落在桌上了。 池青目光还落在窗外的雨上,似乎是在赏雨,他一边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一边随口说:“从进门起你的手机只拿出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刚进门的时候,第二次是五分钟前,你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桌上寂静无声,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其他人挪位置的动作齐齐静止。 男警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在洗手间。” 这是一个很小的插曲。苏晓兰察觉到这位同事的朋友,不太对劲。 他过于敏锐了,尽管这可能不是他的本意,因为他说起这些就现在讨论窗外的天气一样随便。她继而又想起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池青只是进门,就注意到工装男的鞋。 池青坐在角落里,此刻背后靠着墙,察觉到她的目光便回看向她。店里开着空调,他早已脱下外套里头只穿着件剪裁简单的深色毛衣。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阴郁地将眼睛盖住几分,但是依旧可以窥见他的瞳孔颜色——他的瞳孔和他的头发颜色几乎一致,深得不见底。 或许是刚喝了热水的缘故,他的唇色更红了,浓烈的黑和这唇色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苏晓兰回想起季鸣锐对这位朋友的介绍语:……他念的电影学院,八竿子打不着。当时她左耳进右耳出,手里忙着别的事,没怎么仔细听。 现在一回想…… 电影学院?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而且苏晓兰总觉得他长得有几分眼熟,但这念头就像一根摸不着的线。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池青说的话也不多,大多数时候,他总是维持着那股略有阴晦的样子,坐在那里看雨。 等饭吃完,他和季鸣锐一起向众人告别,拎着来时那把透明雨伞推门出去。 季鸣锐跟在他身后:“我送这位大爷回去……你们也都早点回,明天还有其他活要干呢。” 两人走后,先前去洗手间找手机的男警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赶回家,走之前随口道:“刚才那位池先生,从警局外头远远走进来的时候,我瞧了一眼,乍一看还以为哪位大明星来我们派出所办事——” 男警只随口说那么一句,苏晓兰却是猛地抓到了那根线。 苏晓兰记性很好,偶尔空闲时间也会陪着家人看电视节目,出于职业习惯,有时剧里只出场过一两次的配角她都会多看几眼……他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池青。 但是很显然,他离“大明星”这个称呼,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这个名字在演艺圈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没人听过,不光没听说过,也几乎没有在各大电视台、娱乐小刊上见到过。就像千千万万没能在圈里冒过头、走在路上也没人叫的出名字的艺人们一样。 也就是这样,他才能坐在人来人往的大排档里吃饭,却没被任何人认出来。 苏晓兰带着这个模糊的印象往店外看了一眼,看到池青撑着伞站在路边等季鸣锐,指节隔着黑色布料搭在银色伞柄上,显得那双手套看上去冰凉又突兀。 然后他又往道路深处走了一段,很快就被倾盆的大雨隐没在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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