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佛学基本问题

这是一篇关于1. 佛学基本问题的思维导图，主要内容有思想演变:佛学是怎么变成佛教的、梳理历史:学习佛学的基本路径、乐观厌世:佛学看世界的基本态度、缘起性空:佛学大厦的理论基石、法统之争:佛陀涅槃之后怎么办等。

1. 佛学基本问题

• 思想演变：佛学是怎么变成佛教的
  • 场所：佛寺是怎么出现并不断壮大的
    • 佛陀时代（公元前6世纪-公元前4世纪），没有佛庙
    • 僧团的房产被称为寺庙，也可以从音译称为僧伽（qié）蓝，简称伽蓝
    • 原因
      • 庙=不动产，违背了“不畜财产”的戒律
    • 精舍
      • 讲课的场所，算是寺庙的前身
      • 最早的精舍共有两个，一个是舍卫城的祇园精舍，一个是王舍城的竹林精舍
    • 第一次部派分裂
      • 经济发达地区出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和尚在化缘的时候，施主拿不出剩饭，直接给钱
      • 化缘时能不能收钱，引发了僧团里的一场大辩论
      • “钱”，是造成佛教第一次部派分裂的重要诱因之一
    • 佛教进入中国后，寺庙就是必须的了
      • 印度位于热带，没有房子也冻不死，不存粮食也饿不死；但是中国总得有房子来遮风避雨，总得有积蓄来应对寒冬
      • 中国人理解不了什么是“佛”。一旦把“佛”当成“神”，那就得找个地方供起来
      • 帝王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更愿意把宗教人士安置在固定居所里，还要有一套特殊的户籍制度，才便于管理
  • 戒律：出家，起法号，吃素，梯度是怎么回事
    • 出家
      • “出家”意味着摆脱世俗当中的一切人际关系，以新的身份在新的组织里形成新的人际关系
    • 法号
      • 人的姓名是世俗人际关系的典型标记，所以不能要了，要取一个新的名字，这就是法号
    • 梯度
      • 出家有“剃度”的仪式，剃掉头发和胡须，整个人一看上去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并不需要再用香火在头顶烫上戒疤，戒疤痕是从元朝才有的
    • 吃素
      • 饮食禁忌是一切宗教生活的典型特征，一般来讲，无论哪种禁忌，都要把饮食分为“洁净的”和“不洁的”两类
      • 从社会学的意义上看，这样分类的一个显著功效是把吃洁净食物的“我们”和吃不洁食物的“他们”区分开，伴随而来的就是群体自豪感和凝聚力
    • 人类作为群居动物，有很多行为从本质上说都是在做群体区隔，一方面是找归属，一方面是找组织优越性
    • 到底能不能吃肉？
      • 在佛教还没有成为宗教的时候，可以吃肉
        • 僧人吃饭全靠化缘，别人给什么，自己就吃什么，如果设置很多禁忌，就会给施主添很多麻烦
      • 佛陀虽然允许吃肉，但是有些肉是不能吃的
        • 从肉食种类上
          • 人肉/象肉/狮子肉/狗头/蛇肉不能吃
        • 从动机上
          • 出家人不能主动向人讨肉吃
        • 从杀生角度上
          • 只有三净肉可以吃
          • 所谓三净肉，是说僧人既没看见，也没听说，更没怀疑这个肉是特地为自己杀来吃的
      • 不吃肉是提婆达多教派的主张
        • 提婆达多在佛教里的地位，大约相当于撒旦在基督教里的地位
      • 最终拍板
        • 真正让终生吃素成为标准的，是一位非常信佛的皇帝——梁武帝。他用皇权强制僧人吃素，于是吃素就成为中国佛教徒保留至今的特殊传统
    • 五荤
      • “荤”这个字，是草字头的，本义是指有刺激性气味的蔬菜
      • 五荤
        • 一般认为：大蒜/大葱/韭菜/洋葱/香菜
      • 为什么不能吃蒜，这倒没有任何学理上的原因，只是因为吃完蒜嘴里会臭，招人讨厌
    • 大乘 V.S.小乘
      • 大乘一般不说小乘是错的，而是说小乘给出来的都是些临时性的、阶段性的答案，只是“小乘”，要找佛陀盖棺定论的真理必须到我们大乘阵营里来
      • 小乘当然不接受这顶“小乘”的帽子，他们一般会拿古老的学理和规章制度来检验大乘的说法，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说：你们大乘搞的那套东西严重背离了佛陀的教导，根本就不是佛
  • 仪式：该怎么理解烧香
    • 古人对神的理解：神都是住在天上的，要想敬神，就必须把好东西运到天上去
    • 聪明的古人想了一个办法：把好东西烧掉，烟是可以飞到天上的。所以，这些烟气就是神的口粮，如果人类不定期提供这些口粮的话，神就会挨饿。
  • 小结
    • 佛学发展成佛教的必然性主要受人类心理趋势的影响；佛教里的仪式和戒律是人们在追求归属感和优越感过程中不断修补出来的
• 梳理历史：学习佛学的基本路径
  • 历史学的方法
    • 梳理脉络是一个很好的读书方法，也是历史学的方法
    • 对一些特别扑朔迷离的知识，死磕经典本身是没用的，只有跳出经典，把这门知识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很多原先让你死磕到头破血流的问题轻轻松松就能解开了
    • 最典型的两个领域是易学和佛学
      • 如果不把佛学的大脉络梳理清楚，不把一些基本问题、基本概念和基本背景搞清楚，那么守着一部佛经，哪怕书读百遍，也还是一头雾水
  • 道人其实是僧人
    • “道人”这个词原先既指道教徒，也指佛教徒
      • 佛教在东汉时代传入中国，当时的人们并没有今天的宗教概念，很多人并不把佛教当成宗教，而是当成一种方术。方术也叫道术，所以凡是修炼方术都叫修道，修道的人都叫道人。
      • 为了和儒家相区别，凡是修炼道术的人，无论佛教徒还是道教徒，统称“道家”
      • 后来为了和道教徒区别开，才改称“贫僧”
    • 僧
      • “僧”原本是一个集合名词，只有规模在四个人以上的佛教小团体才能叫“僧”
      • 所以“贫僧”直译过来不应该是“我这个不成器的修佛之人”，而应该是“我这个不成器的佛教修行小团体”
      • 可见在“贫僧”这个短语出现的时候，佛教界对“僧”字的理解就已经发生了流俗化的改变
    • 《世说新语》
      • 愍度道人
        • “愍度”是法号，也叫支愍度
        • 当时在佛教系统里，凡是天竺人都用“竺”为姓，凡是西域的月（ròu）支人都用“支”为姓，所以支愍度意味着他是月支来的佛教徒，不是汉人
      • 话说愍度道人准备渡过长江南下，同行的有一位伧（cāng）道人。愍度道人和伧道人一起商量渡江之后的职业规划问题，两个人都感觉自己掌握的这些佛学知识到了江南恐怕没有市场，没有市场就吃不上饭，这可怎么办呢？商量之下，觉得不如发明一套“心无义”好了，也就是论述“心无”的理论，应该能合南方人的口味
      • 商议已定，但行程出了意外，伧道人没能渡江，只有愍度一个人到了江南。于是愍度按照原定计划，向南方人宣讲“心无义”，果然大受欢迎
      • 多年之后，又有一位僧人准备渡江南下，原先那位伧道人拜托他说：“麻烦你帮我转告愍度，‘心无义’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才想出来糊弄人的，现在既然衣食无忧了，就别再讲那套东西了，不然就太对不起佛祖了！”
      • 《高僧传》有记载说，“心无义”后来传到道恒和尚那里，竺法汰和慧远两位高僧为了消灭这个异端邪说，广撒英雄帖，召集了很多佛教大佬来做见证，然后和弟子一起对道恒展开车轮战。鏖战了两天，终于把道恒打败了，“心无义”就此破产。
    • 心无义
      • “心无义”是一门为了迎合市场而发明出来的新理论
      • 教人不执着
        • 比如你看中了一套豪宅，爱上了一位美女，朝思暮想，念念不忘，这是不对的。虽然豪宅很漂亮，美女很迷人，但你应该转换心态，放下执着，采取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对外在的一切事物都不上心。
        • 就是现在常见的佛教版心灵鸡汤
  • 小结
    • 通过《世说新语》里边愍度和尚创立“心无义”的故事告诉你：佛教典籍既庞杂又混乱，真伪难辨，只有用历史学的方法来梳理佛学的发展脉络，才能找到正确的理解入口
• 乐观厌世：佛学看世界的基本态度
  • 在永生之中求死不得
    • 心无义为什么是异端？
      • 佛陀当年好歹也是一位王子，他抛弃了身份地位和父母妻儿，到各种宗教和学派里边学习、修炼，又到深山老林去过苦行生活，差一点饿死，最后终于在菩提树下睹明星而悟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就悟出了这么一点为人处世的小道理吗？
      • 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只悟出了这点道理，那么当我们跟着愍度大师掌握了这个道理之后，我们会有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吗？我们可以成为罗汉和菩萨吗？我们可以成佛吗？如果不是为了成佛，我们到底要从佛教那里获得什么？
      • 竺法汰和慧远两位高僧为了消灭“心无义”这种异端邪说，竟然摆出那么大的阵仗，半点也没有我们心目中云淡风轻的高僧风范，半点都不“佛系”，这又是为什么呢？
      • 我们是为了少生气，少纠结，调整心态让生活看上去更美好吗？如果真的怀着这个目的，那就完全没有学佛的必要，因为佛陀最想告诉你的是：生活其实一点都不好，完全不值得留恋
    •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 生活一点都不好，完全不值得留恋
        • 苦海无边
      • 只要自杀不就能轻松解决问题了，一了百了，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去学佛呢？
      • 自杀毫无意义，因为生命的本质是六道轮回
        • 当你以一个“人”的身份自杀之后，你也许会转生为猪，也许会转生为饿鬼，反正还会换一种形式继续活着，永远也不能真正死掉
        • 永生竟然是一种事实，对任何人都不例外。唯一的坏处是，永生并不意味着“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而是意味着苦海无边
        • 每个人都像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那样日复一日地承受折磨，永远也没有尽头。这是客观规律，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 你当然想摆脱这种生活，想从六道轮回当中跳脱出来。于是佛陀告诉你说：“跟我学吧，我找到了办法”，所以才有那句“回头是岸”。
  • 苦海和彼岸
    • 佛教修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你要相信人生就是受苦，即便有短暂的快乐，也只是为了让你在快乐消散的时候承受更大的痛苦，所以人生不值得活
      • 你要相信人生就是受苦，即便有短暂的快乐，也只是为了让你在快乐消散的时候承受更大的痛苦，所以人生不值得活
      • 要想真正摆脱生命之苦，就必须摆脱六道轮回
    • 此岸/苦海
      • 六道轮回的世界
      • 六道轮回会让你永远活受罪，每一次死亡都是另一次活受罪的开始，你永远不可能一了百了地真正死掉，也不可能把活受罪变成活着享福。
    • 彼岸
      • 六道轮回之外的世界
      • 你必须幡然醒悟，看破这层道理，不再把流血流汗的努力白白耗费在苦海当中的无谓挣扎里，而要集中全部心力摆脱六道轮回。这样的话，你才有机会离苦得乐，到达幸福的彼岸。
  • 如何乐观地厌世
    • 其实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最简单的，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八个字里，就蕴含着佛学最底层的逻辑
    • 为什么这个最底层的逻辑，很多学佛的人都搞不清楚？
      • 因为这和中国的思想传统太不合拍了
    • “不孝”的佛陀
      • 把生活看成苦海，把活着看成活受罪，这在佛陀时代的印度非但并不罕见，就连追求彻底死亡的宗教修行也早就有了，但这在中国人看来实在是一种很消极的生活态度，无法接受
      • 如果这种观点成立的话，儒家最推崇的孝道就土崩瓦解了。因为父母就不再是子女的恩人，一切生身之恩和养育之恩都无从谈起，生儿育女非但不是施恩，反而等于造孽。
      • 所以佛陀如果在有生之年能来中国传道，未必能收到几个信徒，因为他讲的东西实在和中国人的生活传统隔阂太大
      • 六道轮回不是佛教发明出来的新奇理论，而是佛陀时代的印度人普遍相信的“客观事实”，那些印度人的苦难也确实比中国人更沉重
    • 佛陀的真正创见，是换了一条路径来合理解释出六道轮回的成因，而找到了成因也就找到了症结，找到了症结就可以对症下药，给人们指出一条跳出轮回的光明大道。
  • 小结
    •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句话里包含着佛学最底层的逻辑。佛陀既不想帮你过好人生，也不会保佑你升官发财。生活的一切都是痛苦，只有通过修行跳出轮回，才可以离苦得乐。
    • 这个很简单的道理后来被五花八门的教派和层出不穷的佛经彻底模糊掉了，以至于佛教虽然流传很广，但最核心的目的反而让人看不清了。
    • 从“心无义”的来龙去脉可以看出，这样一种后来被“发明”出来，跟原始佛学背道而驰的理论，竟然也可以大行其道，开宗立派，可见用历史学方法梳理脉络是一件何等重要的事情。
• 缘起性空：佛学大厦的理论基石
  • 本来无一物
    • 缘起性空
      • 涵义简单讲，万事万物都是受因果律支配的、不由自主的、瞬息万变的聚合体
      • 抓住这一句，传世佛经几千部，卷帙浩繁，你都不用怕，因为佛陀的原创性观点其实只有这一个
      • 我们可以看一朵云，这朵“云”只是我们为了方便起见给某一团水蒸气取的名字，它在实质上并不是独立的实体，而是很多水蒸气的分子因为各种缘故暂时聚拢在一起，这就是佛学所谓的“缘起”。
      • 这些水蒸气分子一边聚、一边散，风稍微大一点就散光了；或者遇到冷空气，凝结成水珠，变成雨水落下来；从来没有一个稳定、实在、能自主的形态，这就是佛学所谓“性空”。
      • “缘起性空”，这就是佛陀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悟出的那个“道”。佛学的各种理论、戒律、修行方法，都是从“缘起性空”这四个字上生发出来的。
    • 心无义
      • “心无义”强调修炼内心，让内心对外界事物不生执念，但并不否认外界事物的真实存在。豪宅是有的，美女也是有的，不执着也就是了。
    •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最接近本源的解释是说，所谓不存在，并不是真的不存在，而是说一切事物都没有自性，都不能自主，都是由很多元素通过各种机缘暂时聚合，又迅速消散的产物。
    • 缘分
      • 来自“缘起性空”
      • 你和你喜欢的人能不能修成正果，这不取决于你们的努力，而取决于你们之间的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就是说，你对你的爱情，乃至命运，都是不能自主的，一切都是由缘分在替你做主。
      • 如果你和某人有缘，恋爱结婚，生儿育女，这就意味着你们组建了一个家庭。但是，世界上真有“家庭”这样一种东西吗？如果说有，它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吗？它是确切不变的吗？显然都不是。
      • 这就是说，“家庭”是没有“自性”的，仅仅是一些因缘使你和你的配偶聚合在一起。
      • 因缘和聚散永远不停，所以家庭里的人口时增时减，时多时少。
      • 家庭是一种虚幻的东西，因为某些因缘而生，却没有自性，不能长存不变，所谓“缘起性空”。
  • 看山不是山
    • 宋代禅宗大师青原惟信有一段很著名的话，说自己在参禅之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参禅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后来功力深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 当你知道“缘起性空”的道理以后，山在你的眼里就不再是山了，而是无数石头、土壤、植物的短暂聚合体，瞬息万变，弹指间就死掉了几棵树，弹指间又碎掉了几块石头。
    • 我们只是出于沟通和理解的便利，才把这一团变动不居的，由无数各式各样的东西临时排列成某个形状的“集合”叫作山。
    • 你能见到的任何事物其实都不是单个的事物，而是由若干事物排列出来的集合，而无论是排列物还是排列方式都在瞬息万变。恒常不变的状态是不存在的，这就是“无常”这个概念最本质的涵义。
    • 语言学的进步
      • 佛陀是两千六百多年前的人，手边能利用的文化积累很少很少，所以在表达观点的时候难免会有一点费力。后来的那些高僧其实也存在这个问题，尤其对那些很抽象的道理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讲出一个轮廓。
      • 如果他们学过今天的语言学基础知识，只要懂得“能指”“所指”和“集合名词”这三个概念，真能节省他们很多口舌
  • 小结
    • 佛陀唯一的原创性开悟，或者叫思想：缘起性空，这就是佛陀悟出的“道”。佛教层层叠叠的理论、戒律、修行方法，要么建立在这个观点上，要么来自对这个观点的不同理解。
• 法统之争：佛陀涅槃之后怎么办
  • 阿能诃鼓：补了还是原来的鼓吗？
    • 如果你处在佛陀的位置上，你会怎么预防自己圆寂之后，自己的思想学说不会被扭曲呢？
    • 《杂阿含经》
      • “阿含”是梵文的音译，意译过来就是“历代师徒相传的教义
      • 这部佛经在今天的知名度不高，但如果想要认真了解佛教，它应该列入必读经典的第一部
      • 它是最早集结的佛教经典之一，虽然写成文字已经是佛陀涅槃的好几百年之后，但我们寻找佛教最早的教义，只能从它和其他几部阿含经典入手
    • 阿能诃鼓
      • 以前有一个鼓，叫阿能诃鼓，声音很好听，敲起鼓来在四十里外都能听到。时间久了，阿能诃鼓渐渐有了破损，人们重新裁切牛皮，把破损的地方修补起来。修来补去，鼓虽然还是原来的模样，但声音已经不像从前了
      • 阿能诃鼓是对佛法的比喻。佛陀明智地看到，佛法在世间的传播也像万事万物一样会经历成、住、坏、空的过程，各种修补虽然会让佛法看上去依然光辉灿烂，却在暗中损毁着佛法的本质
  • 佛陀之后有阿难和大迦叶
    • “三武一宗灭佛”
      • 中国历史上一共有过四次大规模的灭佛活动
      • 第一位是北魏太武帝，当时道教势力要争地位，怂恿太武帝灭佛
        • 办法是佛像全砸，佛经全烧，和尚无论老少全部活埋
      • 偏巧太子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赶紧上表劝谏，虽然没能劝动太武帝，但给佛教徒争取了一些时间，僧人能逃的就逃，佛经能藏的就藏，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全国寺庙无一幸免
    • 《付法藏因缘传》
      • 北魏文成帝继位，佛教重新振兴起来
      • 僧人昙曜和吉迦夜正是在这种政治气氛下编译出了《付法藏因缘传》
      • “编译”，是根据现有的一些材料连编带译，针对太武帝时代对佛教的诬蔑，给佛教认真地正名
      • 《付法藏因缘传》就是这样向世人说明：不久前的灭佛运动纯属无端迫害，谁说佛法是汉人搞的大骗局呢，这不都是原原本本有据可查的吗？
      • 所以这部书的问世在当时很有拨乱反正、安定人心的意义。
    • 阿难和大迦叶作（shè）
      • 阿难
        • 阿难的俗家身份是佛陀的堂弟，后来一直追随在佛陀左右，成为十大弟子之一
        • 阿难最突出的优点是博闻强记——佛陀都讲过什么，只有他记得最清楚，所以号称“多闻第一”
        • 今天我们去佛教寺庙，阿难和他的大师兄大迦叶的雕像一般会在佛陀雕像的一左一右。这种人物关系的设定，出处就在这部《付法藏因缘传》。
      • 大迦叶
        • 佛陀涅槃之后，他第一代接班人是大迦叶。大迦叶主持了第一结集，问在座的五百罗汉是否认可阿难背诵的内容，五百罗汉都说“和佛陀当初亲口说的一模一样”。
        • 大迦叶完成了历史使命，准备涅槃了，指定阿难做自己的接班人。
      • 第一集结
        • 大家聚在一起整理佛陀遗教，史称“第一集结”，又因为参与结集的僧侣有五百人，也就是五百罗汉，所以又称“五百结集”
        • 在这次结集上，属于佛经的部分，都是阿难一个人背诵出来的
      • 阿难在涅槃之前，指定商那和修做接班人，商那和修传法给忧波鞠多，还预言了将来忧波鞠多要找一个叫提多迦的人接班。凡此种种，传承脉络清清楚楚，佛陀正法在这个谱系里完好无缺。
  • 小结
    • 佛陀圆寂之后，大迦叶和阿难两个人继承了他的衣钵。顺着这两个人，我带你梳理了《杂阿含经》和《付法藏因缘传》的来龙去脉。
    • 其中《付法藏因缘传》重新梳理了佛教的传承谱系，使得佛陀正法的传承有了完整无缺的依据，因此奠定了汉传佛教的法统观念和法统基础，后来汉传佛教分支里的那些大门大派或多或少都是从这部书里给自家确立法统的。
• 理论发展：是立门派还是打补丁
  • 逐字解经与喻意解经
    • 很多小细节都会导致教派分裂。至于最后到底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往往不能从教义本身，而要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理解
  • 佛学的中国化分裂
    • 业力和轮回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 普通百姓
        • 如果业力“自作自受”，那为什么现实世界里还有好人没好报，坏人乐逍遥的情形呢？
        • 所有产生这个问题的人，都是因为忘记了还有六道轮回这件事
        • 中国人毕竟没有六道轮回的信仰土壤，所以中国人，尤其是普通百姓，很难理解涅槃境界
      • 《三世因果经》
        • 是有人发明出了“三世因果论”：好人为什么多灾多难，这是因为他前世造孽太多，但来生会享福的；坏人为什么幸福喜乐，这是因为他前世积德行善，但他来生会因为今生的恶行受尽报应
        • 这部经书虽然讲的也是佛陀和弟子的问答，看上去和其他佛经一样，但完全是中国人的独立创作，除了讲善恶有报之外，还劝人孝顺父母
    • 一个难题
      • 如果因果律的齿轮真的环环相扣的话，那么宇宙也好，人生也好，任何时刻会发生什么事，一定全是注定好的，人不可能拥有自由的意志。
      • 佛陀当年没能说清这个问题，这就等于在核心教义上埋下了一个隐患
  • 如何给女信徒打补丁
    • 《瞿昙弥经》/《大爱道比丘尼经》：专门讨论女人学佛问题的经典
    • 在早期佛经里边，女人的地位很低
      • 经书的主角瞿昙弥是阿难的母亲。她还有更重要的身份：既是佛陀的姨妈，也是佛陀的奶妈。佛陀亲口说过：“我出生才七天，母亲就去世了，是姨妈把我养大的。”但即便是这样的关系，佛陀也不收她为正式弟子
      • 佛陀对那些女性修行者，也就是比丘尼，我们俗称的尼姑，提出了八个很苛刻的要求：总而言之，即便女人加入僧团，地位也必须远远低于男人，即便是修行百年的老尼姑，也必须用跪拜礼侍奉刚刚皈依的小和尚
      • 佛陀还说，无论女人怎么修行，也不可能成佛，甚至连比佛次一级的大梵天、转轮王、帝释天、魔王也修不成，那些都是男人的事
    • 《法华经》龙女成佛
      • 佛陀的弟子先是拿旧说法劝退龙女，说女人身体脏，不配当法器，又说女人永远修不成佛，也修不成大梵天、转轮王等等。
      • 佛陀见龙女不屈不挠，修为也很高深，于是施展法术，马上就把龙女变成男人，又让她（他）马上成佛去了。这时候的龙女到了南方无垢世界，坐上莲花宝座，体貌特征和佛陀一样具备三十二相和八十种好
      • 《法华经》是在佛教史上出现较晚，又在中国影响很大的一部经典。
      • 只要你去对照早期佛经，比如《瞿昙弥经》，你就会发现龙女的故事就是为了给瞿昙弥的故事打补丁而作的，明显能看出理论发展的过渡痕迹：女人需要先变成男人才能成佛，而不能从女人直接成佛。
      • 但是再看《胜鬘（mán）经》，主角胜鬘夫人就是女人，她说众生平等，都能成佛。
    • 当你看佛经的时候，如果不再简单粗暴地拿某一部佛经来做某个观点的论据，而是能看出不同佛经、不同说法之间的渊源和脉络，就说明你的功力更进一层了
  • 另一个布丁：定业和不定业
    • 《大般（bō）涅槃经》：佛陀说业力可以分成两种，一是定业，二是不定业。换言之，你种下的前因既有可能导致确定性的结果，也有可能导致不确定的结果，这就给自由的意志留出了空间
    • 人也分成两种，一是有智慧的人，二是愚蠢的人，前者就算做了很重的恶业，也能得到较轻的果报，后者就算做了很轻的恶业，也会遭受很重的果报
    • 佛陀特别指出，正是因为业力具有不确定性，这才使佛法修行成为有意义的事情。我们能从这段话里看到“顿悟”理论的影子
  • 小结
    • 佛学理论的发展同时有两条路在走，一是立门派，二是打补丁。不只是佛学，很多的理论发展其实都有这个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