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天下就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
没有梦,没有感觉,人生最原始的睡,同时也是死的样品。
烤山薯这东西,本来像中国谚语里的私情男女,偷着不如偷不着,香味比滋味好,你闻的时候,觉得非吃不可,真到嘴,也不过尔尔。
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
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
旅行时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做朋友。
天下只有两种人。比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人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却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忆。
生存竞争渐渐脱去文饰和面具,露出原始的狠毒。廉耻并不廉,许多人维持它不起。
话是空的,人是活的;不是人照着话做,是话跟着人变。假如说了一句话,就至死不变的照做,世界上没有解约、反悔、道歉、离婚许多事了。
年龄是个自然历程里不能超越的事实,就像饮食男女,像死亡。有时,这种年辈意识比阶级意识更鲜明。随你政见、学说或趣味如何相同,年辈的老少总替你隐隐分了界限,仿佛磁器上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