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图社区 《论语3~4篇》读书笔记
周代的军事主要是车战的时代,其最重要的武器是拉弓射箭,武功高低的标准,就看射箭高明到什么程度,相当于现代打靶。
编辑于2022-03-21 15:15:56《道德经》是一本非常重要的经典著作,王弼版的《道德经》不仅传播量大,而且对道家学说的研究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本篇思维导图是道德经46~54章读书笔记个人分享,可以收藏慢慢学。
《论语》是儒家经典之一,是一部以记言为主的语录体散文集,本篇思维导图是关于论语第17章阳货和第18章微子的读书笔记分享,知识点很多,可以收藏慢慢学。
论语15~16篇读书笔记分享。《论语》是儒家经典之一,是一部以记言为主的语录体散文集,主要以语录和对话文体的形式记录了孔圣及其弟子的言行,集中体现了孔圣的政治、审美、道德伦理和功利等价值思想;《论语》内容涉及政治、教育、文学、哲学以及立身处世的道理等多方面。早在春秋后期孔圣设坛讲学时期,其主体内容就已初始创成;孔圣去世以后,他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代代传授他的言论,并逐渐将这些口头记诵的语录言行记录下来,因此称为“论”;《论语》主要记载孔圣及其弟子的言行,因此称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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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是一本非常重要的经典著作,王弼版的《道德经》不仅传播量大,而且对道家学说的研究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本篇思维导图是道德经46~54章读书笔记个人分享,可以收藏慢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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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简介
作者:是孔圣弟子及再传弟子记录孔圣及其弟子言行而编成的语录文集
《论语》是儒家经典之一,是一部以记言为主的语录体散文集,主要以语录和对话文体的形式记录了孔圣及其弟子的言行,集中体现了孔圣的政治、审美、道德伦理和功利等价值思想;《论语》内容涉及政治、教育、文学、哲学以及立身处世的道理等多方面。早在春秋后期孔圣设坛讲学时期,其主体内容就已初始创成;孔圣去世以后,他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代代传授他的言论,并逐渐将这些口头记诵的语录言行记录下来,因此称为“论”;《论语》主要记载孔圣及其弟子的言行,因此称为“语”
第03章 八佾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八佾——“佾”与“仪”同音,如今在孔庙中拿羽毛,在祭孔典礼中所舞蹈的叫八佾之舞;用现代的名称,可说它是“文化舞”,代表古代文化的一种舞蹈;当时中央政府是周天子,天子举行国家大典,代表国家的精神,用作典礼开始的礼乐;八佾是八个人一排,共有八排;诸侯之邦,六人一排,共有六排,叫六佾;诸侯之下的大夫——大臣之家,用四人一排,共四排,叫四佾,这是固定的形式,周朝的礼乐、衣冠、文物等,都有周详规定
季氏即季家,在当时时代,鲁国有三家权臣,即所谓权门,而且不是普通的权门,是可以动摇政权的权门,这三大家是孟孙、仲孙、季孙,国君都拿他们没办法,整个政权都操在他们手上
季氏这位权臣,有一天高兴起来,在家里开家庭舞会,结果玩出天子的味道来了;照规定他只能欣赏四人一排的舞蹈,他居然摆出八人一排的舞,这已经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于是有人就把这事告诉孔圣,孔圣就说“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其实孔圣早已看出季氏的动向,所以有人告诉他季氏八佾舞于庭,在家里摆天子的排场时,孔圣就说,季家的野心不小,像这样的事情,季氏都忍心做了,还有什么事是季氏不忍心去做的,如叛变、造反;孔圣以这件事就断定,季氏将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而有些学者是这样解释的,孔老夫子听了这件事,就大发脾气,握着拳头,敲响桌子,厉声斥责道:假如这件事都能忍耐下去,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容忍季氏去做呢?这样解释是不合理的,因为这就与《学而》篇当中:形容孔子修养的“温、良、恭、俭、让”的“温”想违背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三家就是指上面的三家权臣,他们不但眼里没有顶头上司的鲁君,连中央的周天子,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不但在家里开舞会,摆出八佾之舞,还在家里宴客完了撤席时,奏起天子所用的国乐来
“彻”就是指撤宴撤席,“雍”就是指天子所用的国乐;他们三家权门,竟在家里奏天子所用的音乐于宴席之中,所以孔圣引用古代的诗说:“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其意思是说,在中央政府天子奏“雍”这支国乐的时候,天子站在中央,辟公即当时的诸侯则站在两边拥护着天子,然后天子从中间走过,因为天子本身代表国家的精神,所以态度也非常庄严,绝不会左右乱看,而现在这三家权臣,拿了中央天子用的这种庄严的国乐到家里开舞会,真不知道他们用意何在?换句话说,一个时代的社会风气开始变坏,是由有权势的人所引导的,所以孔圣非常感伤,接着感叹起来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一个人没有仁的思想,“如礼何?”文化对他有什么用?文化是靠每一个人自觉自发,自省自悟的;文化不是法律,不是由他人来管的,所以“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一个人如果自己不省悟,文化与艺术对他有什么用呢?这是孔圣的感叹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中国文化这个“礼”字,如果谈到根本,是哲学最高的问题,也是宗教哲学最高的问题,如宇宙万有怎样来的?哪一天开始的?这个本体论也就是礼的根本所在,所以林放问礼的根本是什么,孔圣说,这个问题太大了;孔圣不跟他谈哲学,不谈文化的精神,只答复他关于礼仪的问题,孔圣说礼仪的过分铺张就不合理,宁可简单隆重;办丧事太轻率了也不好,宁可取悲戚的态度
我们的现在礼也是值得好好反思的,这与孔圣讲的礼刚好也是恰恰相反的,礼不从简而从奢,觉得越奢侈越有排场;办丧事不从悲而从易,家人逝世了,送殡仪馆,火葬过后三天,又在家开舞会;由此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孔圣对文化的衰败得有多感叹,才会有下面一段的结论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所以我们就知道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国家不怕亡国,亡了国还有办法复国,但是如果文化亡了,则从此永不翻身,试看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化亡了的民族而能翻身的,史无前例
夏朝虽然亡了,成了历史的名词,但夏朝的文化,一直流传下来,如过年,我们喜欢过阳历年还是阴历年呢?凭心而论,还是喜欢过阴历年,而阴历年就是夏历,是夏朝留下来的文化,所以孔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有政权的存在而没有文化的精神,有什么用呢?因此文化精神一定要建立
过去所谓夷狄,就是文化落后的边疆地区,孔圣的思想是以文化为中心,凡没有文化的,称为夷狄,因为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这四种族在当时是没有文化,非常野蛮,而中国则称中夏、中原,是因为有文化;孔圣说那些蛮族落后地区的人,也有君主、酋长,但光有形态,没有文化,有什么用,不如夏朝、殷商,虽然国家亡了,但历史上的精神,永垂万古,因为有文化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冉有是孔圣的学生,这时的冉有在季家为相,相当于总管
泰山是当时文化精神的集中点,是因为中国古代的人相信天道,认为泰山有神,所以当国家政治太平时,要上泰山去祭告天地,如后世的秦始皇就到泰山封禅,立碑
季家旅于泰山,带些部队说要去泰山打猎,这是假的,实际上是想造反,所以到泰山是为了祈祷神的保佑,这个政治内幕,孔圣根据观察,当然知道,所以把他的学生冉有叫来,对他说:“女弗能救与?”你不能救他们季家吗?冉有答复说:不能救,因为冉有讲的话,他们也不听,所以冉有做不到
孔圣说:“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他说难道泰山就不如林放吗?林放这个人上面已经讲到过,问过礼之本,表示这个人还知道讲究礼的根本,而季家竟把权力把前途诉诸迷信,寄托在狭义的宗教上,想要通过到泰山去拜神,以此来保佑造反的成功,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拜拜神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那这个世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季家这一行为真不如林放问礼之本这一行为
季氏旅于泰山这一段,是表示春秋时代社会风气之乱,乱在整个春秋时代都是在讲究权与术,所谓权就是政治上讲的统治,也就是霸道,春秋末期王道衰微,霸道因此起来了,其次是术,也就是一般人所谓的用手段,就是不讲传统文化的道德和理性,而以手段而取天下,就是权术;因此要了解当时的政治变乱,一定先要了解一本书——《春秋》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中国文化所讲的君子是无所争的,不但于人无争,于事也无所争,一切都是讲礼让而得;孔圣以当时射箭比赛的情形,来说明君子立身处世的风度
射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之一,这个射代表军事训练;孔圣说,当射箭比赛开始的时候,对立行礼,表示礼让,然后开始比赛,比赛完了,不论谁输谁赢,彼此对饮一杯酒,赢了的人说:“承让!”输了的人说:“领教!”都有礼貌,即使在争,始终都保持着人文的礼貌
孔圣讲这一件小事,也就是说人应不应该争?不论于人于事,都应该争,但是要争得合理,所以“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就是在争,也要始终保持君子的风度,以现代而言,类似于希腊的所谓民主思想
中华文化的民主精神,一个人立身、处世,乃至一切,都要民主;我们民主的精神基于礼让;而西方民主的精神基于法治;礼让与法治有基本上的不同,法治有加以管理的意义,而礼让是个人内在自动自发的道德精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巧笑”是指笑得很迷人,“倩兮”是指笑得很俏皮,还带点诱惑性;“美目”是指漂亮的眼睛,“盼兮”是指眼神中流露着如“道是无情却有情”般的韵味;“素”是指如一张白纸那样,“为绚兮”,是指在白底子上画了很漂亮的图案
子夏问孔圣,这三句话到底说些什么,孔圣说:绘画完成以后才显出素色的可贵,以现在人生哲学的观念来说,就是一个人由绚烂归于平淡;子夏回复说:难道礼仪的后面还有一个礼的精神吗?也就是说礼的内涵比表之于外的礼仪更重要吗?孔圣说:“起予者商也”认为子夏不但讲得对,而且还启发了他自己,孔圣继续称赞子夏“始可与言诗已矣”,真正懂得诗了,就是透过诗的感情以培育立身处世的胸襟,真正了解诗背后的人生、宇宙的境界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孔圣说中国传统文化,是根据历史来的,而历史与文化是不可分开的
孔圣在这里说,不管多少年,文化是历史传统来的,所以夏朝的文化,我可以研究讨论,不过“杞不足征也”杞是周朝封的一个国家,是夏朝的后代,封到杞国;如果拿杞国的文化,来看夏代的文化,并不准确,更不完整,而殷商以后的宋国,所保留的文献资料也是不够,这两个诸侯之国所保留的祖宗文化都没有了,因此孔圣说,假如他们自己不毁灭自己,保存了祖宗的文化资料,我就有办法整理
这句话就是为了说明保存文化的重要性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所谓“禘”,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礼;“禘”象征宗教的精神,祭天地祖宗之礼,古代国家举办禘礼,皇帝代表全民祭祀大典,仪式非常隆重,皇帝在此期内,不回内官,必须清心寡欲,反省自己;在中国古文中所谓的斋戒沐浴,便是如此,“斋”是指内心的反省
斋是我国文化中,心理的净化,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清理思想、排除人欲,真正的作到肃庄叫作斋戒;沐浴也不止是洗澡,而是孔子在《易经·系辞》上所讲的“洗心退藏于密”,所以古代禘礼,是国家的大典,全民的大典,皇帝斋戒沐浴七天或三天以后,才可以代表全民出来主祭,要全副精神,诚心诚意,很郑重的,而在这里孔圣是为了指出当时文化的衰败,大家参加禘礼,都只是在真戏假做而已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就是说禘礼开始以后,主祭者端上一爵奉献神禘的酒以后,心里就想赶快走了,接着祈祷等等隆重的祭礼,都在那里应付了事;孔圣看到这种情形感叹的说:“吾不欲观之矣!”我实在不想看下去了,就是认为不必勉强做假,而丧失了这件事的实际精神
这是在告诉世人,事事要发自内心的诚恳,而不完全在于形式,一切形式,都必须配合内心的诚恳,才有意义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譬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有人问孔圣,关于“禘”这个礼仪的说法,和这一套学术思想的理论,它的基本精神在哪里?孔圣回复说:“不知也”——不知道;随后又指自己的手掌说,真正懂得禘这个文化精神的人,看天下国家事事物物的道理,就好像是呈现在这掌心上,一切都清楚明白
为什么要拜天地呢?这就代表了中国文化基本精神所在之处,春秋二季要祭祖,也就是实行“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的尊敬传统的精神,如以前过年,正月初一早上起来,家长会带领全家的人,去祭天地、拜祖宗,虽然仪式简单,但却很严肃,而慎重;反观现在,一般家庭从来不祭祖,连跪拜的礼都不会行,这应该值得我们好好反思一下,保持这一点传统,这一点习惯,使后代知道源远流长的民族传统,这是每个中国人都应承担的责任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这是孔圣所说祭祀祖宗和祈祷时心仪的原则,当祭祖宗的时候要以“如在”目前相对的诚心,犹如祖宗尚在面前一样的诚敬;假使是祭神,神就在此,也要表里如一,这才是肃斋庄敬的道理;所以他又说:“吾不与祭,如不祭”假使说我因为没有时间,没有亲自参与这个祭典,只是象征式由别人去代表一番,这样就等于不祭,又何必故作排场呢?这种精神,不但告诉我们对于任何祭典要如此,同时也间接地告诉我们作人的道理,无论对生者或死者,由明里到暗里,都要由衷一贯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王孙贾是卫国的大夫,孔圣在卫国很多年,卫灵公对他非常好,但卫灵公又偏宠有名的美人——南子
王孙贾问孔圣这个奥与灶的问题,是非常幽默的,他的意思是告诉孔圣,你老是跟诸侯往来,我们这些士大夫如不在君王面前替你讲几句好话,是没有用的呀!你拜访了诸侯,还是该来向我们烧烧香;孔圣却作正面的答法:“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这是中国人宗教思想的精神;他说一个人真的作坏人、做坏事,怎样祷告都没有用,任何神祗都不能保佑你,所谓自助天助,神是建立在自己的心中,换句话说,人有人格,尤其须要在心理上建立起人格,不靠外来的庇护,同时也等于孔圣答复王孙贾说,这些手法我全知道,只是不屑于如此而已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这在前面提到过的,中国夏、商、周三个朝代文化的演变:夏尚忠,殷尚质(鬼),周尚文,尚的意思就是崇尚、偏重的意思,夏的文化偏重于忠诚、朴实;殷商的文化偏重于质朴,但是宗教观念很强;周代文化就是孔孟思想中的中国文化,重在人文文化;“周监于二代”,是说周朝所建立的文化是集上古之大成,我们今天的中国文化,是以周代文化作代表;“郁郁乎文哉”,郁郁是形容词,表示非常茂盛、伟大与光辉的人文文化,孔圣在此自称他的文化思想,是承先启后,发扬周代的文化精神,认为只有人文文化这个路线是完全正确的
子入大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zōu]人之子知礼乎?入大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鄹是孔圣出生的地方,鄹人之子即指孔圣;这一段所讲的应该是正当孔圣做鲁国司寇的时候,参与了代表国家、代表王室的宗庙大典,他进去以后,对于每件事都要问问清楚,向人请教,于是就有人笑他说,都说孔圣这个人了不起,处处懂礼,可是这个“鄹地佬”进了大庙,什么都不懂,事事都向人请教,这话被孔圣知道了,他说:“这就是礼啊!”就是说不懂的应该多问,如求学问也是一样,做事也是一样,诚恳向人请教,这都是礼的精神,也是作人的道理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周代的军事主要是车战的时代,其最重要的武器是拉弓射箭,武功高低的标准,就看射箭高明到什么程度,相当于现代打靶、射箭的标准,在于射中了红心没有,而不问箭能否透过牛皮,若每枝箭都能射中靶心,是绝对符合标准的,至于箭能不能透过牛皮,则不作考虑,因为每个人天生的膂力不同,有些人膂力很强壮,他的箭不但可穿牛皮,甚而可穿过墙,有些人的箭射出去不能穿透牛皮,但他每箭都能射中红心,也就符合标准了
这一段是说明作人做事,够不够道德的标准,只问合不合正道,并不苛求他对事功成就的程度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古时候每个月的初一为朔,十五为望,月暗为晦,而每月的初一,主政者要代表国家,向天地祖宗,禀告所作所为,这就是所谓的“告朔”,是非常慎重的祭典之一
从前告朔时一定要杀羊,到春秋战国时代,社会风气已开始衰败,这些礼仪的精神,也慢慢跟着衰落变化了,所以子贡当时准备去掉告朔时候用的饩羊,饩羊就是指稍稍蒸一下免得腐臭的羊;子贡当时想,拜拜就拜拜,这只羊可以省下来,孔圣对子贡说,你的主张也对,为了经济上的节省而不用羊也好,为了表示诚恳而不必用羊也好,不过我不主张去掉,不是为了这只羊要不要省,而是因为它代表了一种精神;固然不用象征性的东西,只要内心诚恳就可以,但现在的人,真正诚恳的心意发不起来了,就必须要一件象征性的东西才能维系得住,所以子贡爱这只羊,而我更重视这礼仪和它的精神内涵
由这件事我们就懂得,在社会上,或在政治上,有时绝对空洞的精神,并不足以维系一件事物,而必须配合某些实质的东西才能生效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这段话结合上一段来说,是说作人处世的艰难;如一个人想做个忠礼之人,对上司、对领导人尽礼,处处尽忠合礼,而旁边的人却会认为是拍马屁;如果自己毅力不坚定,见解不周到,又经受不住环境影响,那只有变了,所以还是要以礼为准,也是上面的话“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人格还是建立在自己身上,别人怎么理解,怎么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是否能做到诚正,诚正的建立,久后自知;自己的见解与人格的精神,就交给时间来证明,只要自己心中坚定,如此偏心安理得了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鲁定公所问的,是领导的术或领导的方法,而孔圣答复他的,是领导的道德,撇开了鲁定公所问的方法,换言之,乃是在驳鲁定公,认为用方法,用手段来领导是错误的,应该要以德领导人
鲁定公问,一个帝王领导人,该怎样去指挥下面的干部?一个忠贞的干部,对于领导人,又应该用什么方法理事及自处?而孔圣则用两句话,解答了鲁定公这两个对立的问题,“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我们中国文化讲孝道,但孝道也是相对的,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母付出了爱心的教养,才有子女孝道的反哺,两者是相对的;忠也是一样,就如孔圣所说,上面对下面要以礼,要礼敬——这也是爱的一种形态,等于父母爱子女的爱心,这种礼义德业的一旦流行,风行,则下面对上面自然就敬而忠了,所以这种君臣的上下关系是建立在道德上,不是建立在手段上
孔圣答复鲁定公的话中,意思是说,你不要谈领导的术,一个领导人想要部下能尽忠,首先从自己衷心体谅部下的礼敬做起,包括很多,如仁慈、爱护等等,这也就是说上面对下面,如果尽心,那么下面对上面也自然忠心
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上面和鲁定公谈的是政治风气,也包括了社会风气,那么政治的风气、社会的风气哪里来的?如果站在文化的——礼的立场来讲,它是由文化而来的;谈到文化,就要提到孔圣所重视的《诗经》;《诗经》是代表各地社会风气的自然演变,《诗经》的第一篇,就是男女相爱,孔圣在《礼记》中提到人生的研究:“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上面也曾提到)孔圣知道人生的最高境界,但是却往往避而不谈,偏偏谈到最起码的、最平实的这两件人生大事;男女饮食不是“性”也,不是人先天形而上的本性,是人后天的基本欲望,一个人需要吃饭,自婴儿生下来开始要吃奶,长大了就需要两性的关系,不但人如此,生物界动物、植物都是如此,因此人类文化就从这里出发
孔圣认为“关关睢鸠”男女之间的爱,老实讲也有“性非罪”的意思在其中,性的本身不是罪恶,性本身的冲动是天然的,理智虽叫性不要冲动,但生命有这个动力而冲动了,不过性的行为如果不作理智的处理,这个行为就构成了罪恶;性的本质并不是罪恶,“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只要生命存在,就一定有这个大欲,但处理它的行为如果不对,就是罪恶;孔圣就是这个观念,因此才会说,关睢乐而不淫;在古文中的“淫”字,有时候是广义的解释:淫者,过也,就是过度了,如雨下得太多了,就可以称为“淫雨”,所以关睢乐而不淫,就是不要过;中国人素来对于性、情及爱的处理是有一个原则的,就是所谓的“发乎情,止乎礼”,就是心理的、生理的感情冲动,要在行为上止于礼,只要合理,就不会成为罪恶,所以孔圣说关睢乐而不淫
因此孔圣在答复鲁定公问政之后,随即谈到诗的问题,就是表示修身要具备“诗”的感情,从政更要把握“诗”的情操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社就是社稷的简称,指有形的社稷坛,过去国家的首都建有社稷坛,就是代表国家和天人之间的象征
哀公问宰予,社稷坛与历史文化演变有什么关系呢?宰予告诉他夏朝社稷坛上栽的是松树,殷朝栽的是柏树,周朝栽的是栗树,不过他说栗树栽得不好,栗树使人看了会害怕,战战兢兢;宰予后来回到孔圣这里,报告见哀公的问答,孔圣听了以后就感叹了;就周朝而言,孔圣觉得文王、武王在各方面都没有错,只在这件事上还不大妥当,但对前辈的圣人,不好意思多加批评,所以孔圣说已经既成事实,再说也没有用;对人与人之间相处来说,既成事实,劝也劝不来了,过去了何必追究呢
孔圣这番话,虽然看起来是对历史的一个宽恕,实际上透过这个宽恕,也表明了孔圣认为周朝的这件事是有问题的,因为社稷坛种的树,就像是一个民族文化、国家精神的标志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孔圣说管仲的器局小,这是他评论历史而发出的感叹,因为他觉得管仲不过帮助齐桓公完成霸业而已,但未能走入王道,这样的器局相对而言就嫌小了
别人并不没有与他争论这个问题,而是问管仲是不是够得上“俭”德的修养,而从个人来说,孔圣的答复,以管仲有三归之堂,可以说管仲在经济生活上是非常的浪费,三归堂是建筑物的名称,就是说他的宰相府,还是相当讲究的,可见管仲还不够俭朴,所以管仲的生活,诚如孔圣说的并不俭朴;另外在公事上,孔圣又说“官事不摄”在公家的政治制度上,管仲又不能做到扼要统筹,只知因人设官,重重叠詹设置了太多的部门,这是在行政上的不俭
在管仲的俭德上,孔圣有所批驳之后,此人又提出管仲是不是懂礼的问题来
中国文化以礼义为中心,懂礼是很重要的,但孔圣认为管仲在这方面的修养还不够,虽然管仲是个大政治家,但他还不能担负领导历史文化的重任
在中国的古礼,只有国君、诸侯才可以有塞门,可是管仲的宰相府也摆起这样东西来,这就是不懂礼,其次国君为了外交的关系,有反坫之坛,这是两国国君见面时用的,但是管仲的家里也有反坫,这也是不懂礼的,就凭这两点,如以管仲作懂礼的标准,人人都懂礼了,这是孔圣对管仲批评的话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大师乐是古代专门掌理乐教的官名,他的职掌重在以乐配合政教,当然也包括了当时的一般音乐;可惜的是我国原有的古乐早已没有了,现在已经无法在欣赏到我国的古乐和古乐器的流风遗韵
这一段主要是讲孔圣和鲁国的大师乐讨论音乐的原理;孔圣非常谦虚地说,音乐的原理大概可以了解——其实孔圣对音乐是很内行的,接着他就谈论一首代表国家民族精神的曲子,音响开始的时候,好像含苞待放的花蕾,轻轻地舒展,慢慢地发声,跟着下来,由小而大,但是很纯正,后来到了高潮,激昂慷慨,或非常庄严肃穆,最后这个乐曲奏完了,但还是余音缭绕,后面好像还有幽幽未尽之意,这便是成功的音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仪是一个地名;古时的这个“封”字,是指封疆;所谓“封人”,是管诸侯国界的人
封人说,有道德、有学问的人,到了我们这个地方,每个人我都见过,他的意思是说,你们的老师孔圣尽管伟大,但像我这样的人,你老师也应该接见一番,他说了这番话以后,跟随孔圣的弟子无话可说,就安排了一个机会,让他去见孔圣;但是孔圣和他谈了些什么话就不知道了,当他出来以后,就告诉孔圣的弟子们说:天下乱了这么久,文化已将衰落凋零,但如今诸位不必在担心文化衰落凋零了,因为上天降生了孔圣,要以孔圣作为警惕世界的木铎,他的学问道德必将影响世人,衰落凋零的文化有救了;古代木做的铎,是用来敲响作警惕用的,就如庙堂里的敲钟打磐一样
这是对孔圣从事人文文化教育的赞叹,所以也放在讲文化精神的《八佾》篇中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这是孔圣对礼乐文化的批评;韶是舜乐,代表那个时代的国家民族历史文化的精神,他说很好,很美,也很善,但武王时代的音乐,代表那时代的国家历史文化的精神,好是好,美是真美,可不能说它是至善,就如在前面的章节里,对社稷坛标志的批评一样,有点遗憾的味道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孔圣说:在上位时不能宽以待下,行礼时没有敬意,遭遇丧事时毫无哀戚的心情,像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吗
孔圣提出来这三点,有感于当时春秋时候的社会风气,孔圣讲的这些话,都是针对当时社会风气的开的药方;同时也是在感叹当时文化思想的衰落;对于《八佾》这一篇,如果把前后对照起来,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孔圣都是在阐扬中国文化的思想精神
第04章 里仁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里的意义就是“自处”,“里仁”的意思就是一个人如何处在仁的境界;处世,处人,尤其是自处,都要有“自处之道”,也就是我们随时要把修养、精神放在仁的境界
“里仁为美”意思是我们真正学问安顿的处所,要以仁为标准,达到仁的境界,也就是学问到了真善美的境界;“择不处仁”的意思是我们学问、修养,没有达到处在仁的境界,不算是智慧的成就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孔圣说没有达到仁的境界的人是不可以久处约的,约不是订一个契约,约的意思和俭一样;就是说没有达到仁的境界的人,不能长处在简朴的环境中,所以人的学问修养,到了仁的境界,才能像孔圣最得意的学生颜回一样:一箪食,一瓢饮,可以不改其乐,不失其节,换句话说,不能安处困境,也不能长处于乐境;
没有真正修养的人,不但失意忘形,得意也会忘形,如功名富贵的时候忘形了,这是没有真正达到仁的境界;如到了贫穷困苦的时候也忘了形,这也是没有真正达到仁的境界;安贫乐道与富贵不淫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所以孔圣说:“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如真有智慧、修养到达仁的境界,无论处于贫富之际,得意失意之间,都会乐天知命,安之若素的
所谓“仁者安仁”相当于仁的体,“知者利仁”相当于仁的用;孔圣对于仁的注解全部都在《里仁》这一篇中,本篇里都是谈“仁”;谈它的用,比谈它的体来得多,正如孔圣在《易·系传》中所说的:“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这是仁的体用并讲;孔圣说真正有“仁”的修养的人,真能喜爱别人,也真能够讨厌别人;
“好”就是爱好的“好”,“恶”读作第四声,就是厌恶的意思;我们读历史,有“善善恶恶”的话,前面的“恶”是厌恶,可恶的恶;后面的恶是恶的本字,很坏的意思;如在过去的古文以及许多奏议中,有“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的话,等于说喜欢这个有才干的部下,但又不能提拔他、奖励他;讨厌那个坏的部下,而又不能去掉他
孔圣说的这句话要与下面说的一句话结合在一起,才能对孔圣“仁”的思想有一个清晰完整的认识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孔圣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真有了仁的修养,就不会特别讨厌别人了,如一个宗教的教主,对好人固然要去爱他,对坏人也要设法去改变他、感化他,所以说一个真正有忠于仁的人,看天下没有一个人是可恶的,对好的爱护他,对坏的也要怜悯他、慈悲他、感化他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这是儒家仁的修养,一个人要在心地上下工夫
孔圣说,富与贵,是人人都喜欢的,都想拥有的,但如果不是正规得来,一定不可取;相反的,贫与贱,是人人都讨厌的,都不想拥有的,但是要以正规的方式求得上进,慢慢脱离贫贱,而不应该走歪路
接着又说:“君子去仁,恶乎成名?”他说一个人去了“仁”字,即使其他方面有所成就,也是没有中心思想的,如文学高的,不过是一个才子风流而已,知识渊博的不过是一个才人而已,所以做学问的人,“无终食之间违仁”,就是说即使在一顿饭那样短的时间里也不能违背仁
“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事业成功要靠仁;事业倒楣也要靠“仁”的修养,安然处之,不颓丧,不沮丧,坦然面对,坦然接受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孔圣说我没有看过一个真正喜欢仁的人,讨厌那个不仁的人;没有看到一个真正爱好道德的人,讨厌一个不道德的人;而有些宋儒的解释,认为爱好道德的人讨厌、看不起不道德的人,这才是仁的境界,这样的注解很显然是不对的,因为接着下面就说:“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意思是说,一个仁者,看到一个不仁者,应该是同情他、怜悯他,想办法把他改变过来,这才是真正仁者的用心,这是孔圣讲的忠恕之道,推己及人的写照,如想到自己,就能想到别人;如自己觉得仁,但看到别人不仁就心生讨厌,这不是真正的仁
下面跟着是讲“仁”的用:“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他说仁是人人可以做到的,但没有人能在一天当中,用心、处世,完全能合于仁道,假使有这么一个人能做到,那么他仁的修养必然很高;只要立志,没有说因力量小而达不到仁的境界,也许有力量不足而达不到的,但我从来没有看到这种情形
这篇从开头的一节,到这里为止,都是讲仁的体与用;所谓体是内心的修养,如何做到仁、爱人;仁的用,有推己及人的精神,心胸宽大,包容万象,能够感化他人,这是仁的用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古人所讲的党是乡党,就是现代社会的人际关系;孔圣说一个人会有过错,往往都是社会关系的因果;当我们在社会关系中看到一个人有过错的时候,自己要能从中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有同样的过错,如果有,就改过来,如果没有,就要更加的勉励;所以观他人的过错,能引发仁的修养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在《述而》里头,孔子真正的学问精神是讲仁,他的根基则在于道,所谓: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是孔门学问的四大原则;那么这个“道”是什么道?这是很难讲得清楚的问题,因为“道”有时表示形而上的本体,有时候表示形而下的法则、原则、守则,有时候是道路的道,一条路叫作道,有时候又是指心性而言,是心性的本体,也就是理性、理念的最高境界叫作道
那么孔圣在这里讲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道,究竟是形而上的那个道,还是形而下的那个心性的法则呢?在本篇里,后面有孔圣对曾子传道的话,到那时再来研究,可以连贯起来解释的;如果在本起来讲:道是仁之体,仁是道之用,所以他说,一个人如果早晨得了道,就算晚上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一个人如果真正立志于修道,这个“修道”不是出家当和尚、当神仙的道,而是儒家那个“道”,也就是说以出世离尘的精神做入世救人的事业;一个人如果志于这个道,却讨厌物质环境的艰苦,而喜欢贪图享乐的话,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因为他的心志已经被物质的欲望分占了;孔圣这句话是说,一个人的意志,会被物质环境引诱、转移的话,就无法和他谈学问、谈道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讲到仁的用世,一个大政治家处理国家的事情,要没有自己固执的成见;“无适也”是说并不希望自己一定要发多大的财,作多大的官;“无莫也”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么应该走哪一条路呢?“义之与比”,义就是仁的用,为道德应该做的就要做,不应该做就不做,以义作比对,推之个人的立身处世,也是一样的道理,这是讲仁的修养条件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孔圣在这里讲君子与小人在仁上的分野;他说君子的思想中心在道德,违反道德的事不干,小人则不管道德不道德,只要有土地就干了,古时的土地,相当现代的财富,有钱就是好的,小人想念的都是财富、利益;“君子怀刑”,君子最怕的事,是自己违反德性,其次怕做犯法的事情;法律和门锁一样,防君子不防小人,小偷真正要偷,锁是没有办法的;法律也是一样,真要犯法的人,很多是精通法律的,不精通法律的不敢犯法,所以要有道德作基础,才能补救法律之不足,因此君子是怀畏刑法,小人只是怀思福惠——处处讲利害,只要有好处就干了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这个放,就是开展、放任;一个人基于利害而作人做事,最后招来的是怨怼;对于朋友,若是以利害相交,要当心,这种利害的结合,不会有好结果,最后还是怨恨以终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古代的诸侯立国的大原则,是要谦让就位,最后又功成不居,所以老圣就说:“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这是上古文化的传统思想,后来儒道两家都奉为圭臬;中国几千年来历史的事实,每当拨乱反正的时候,都是道家的人物,用道家的思想来完成大业的;等到天下太平了,才由儒家的人物出来大讲治平之道
中国文化真诚谦虚的精神,是孔圣非常赞成的事,他大加赞扬身退之道,尤其他对吴泰伯、伯夷、叔齐等不肯当帝王,最后逃走了的这些人,称扬得不得了,这并不是他鼓励人不要当皇帝,不要搞政治,而是说你有才干的话,就好好干一番,成功了就退隐而不居功;所以孔圣在这里感叹,能以礼让为国的人哪里有呢?而不以礼让为国,用争夺来的,或用手段起来的,那么文化的精神就不要谈了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个人不怕没有地位,最怕自己没有什么东西站得起来;拿道家的话来说:立德、立功、立言——古人认为三不朽的事业,这是很难的成就,上古之人首在立德,后世则重立功——到周秦以下,就只讲功业了;再其次就重立言,如退隐的老圣,后世儒家尊奉为“素王”的孔圣;
这个“立”,是自己真实的本领,自己站得起来的立;不怕没有禄位,也可以说是不求人爵的位子,只管天爵的修养;同时也不要怕没有知己,不要怕没有人了解,只要能够充实自己,别人自然能知道你,这与《学而》篇最后的结论,是一样的道理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有一天孔圣坐在教室里,曾参经过他的前面,于是孔圣便叫住他:“参!”曾参听到老师叫,回过头来,于是孔圣便告诉他说:“吾道一以贯之”就是说,我传给你一个东西,一以贯之;曾参听了这句话以后说:“是,我知道了”;其他的弟子们看到之后,不知所以,就围着曾参问:夫子又传了些什么道?曾参没有办法告诉这些程度不够的弟子们,只有对他们说,老师的道,只有忠恕而已矣,就是作人做事,尽心尽力,对人尽量宽恕、包容,就此便可以入道了
曾参讲的是有问题的,片面的,这不叫“一以贯之”,该叫“二”以贯之了,之所以这样讲也是因为这些弟子们自身的修养不够,境界不够,是没有办法给他们讲明白的,就如佛祖的拈花一笑: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这就是禅宗的开始;这与跟孔圣说的:“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是相同的
前面说过曾参的“吾日三省吾身”,很注重培养自己内心的宁静,德行的修养也修到了很高的境界,在孔圣面前一走过来,这位至圣先师就看出了火候,所以孔圣把他叫过来:“参乎!吾道一以贯之”,等于释迦牟尼说的不立文字,真理就在你自己内心里,如果内心随时随地都能宁静、安详、平淡,久而久之即可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了;但是一般弟子们没有修养到这个程度,此中道理,并不是即讲即知,必须要有内涵的真正修养,而曾参也知道一般弟子们没有到达这个程度,因此就轻轻一推,推到行为上去,告诫他们先要留心作人做事的忠恕之道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意思是:与君子谈事情,他们只问道德上该不该做;跟小人谈事情,他们只晓得有没有利可图
子主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题
上面曾经讲到过,真正“仁”道的人,一定能爱人,不会讨厌人,即使讨厌,也是要把讨厌的人改变过来,使他同样地能达到“仁”的境界;在这里又补充这个道理说,我们看见一个有道德、有学问、有修养的贤者,就想达到他那个境界,跟他在造诣上有同等的成就;如果看到不贤的人、坏的人,最好当他当作自己的借镜,藉以自我反省;上面一句话就是说明上文仁者爱人不能恶人的道理;下面一句话,就是解释上文“人之过也,各于其党”的道理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现在又讲到孝道中仁的范围,孔圣说对于父母的过错必须几谏,就要尽力的劝阻,这种孝道的精神,只是说如有不对的地方,要温和地劝导,即使反抗也要有个限度;总之,父母有不对的地方,应该把道理告诉他们,同时也应当保持恭敬之心,不可违逆不孝,虽然如此忧心操劳,但内心也要一点怨恨都没有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孔圣说,当父母老了,怕没人照应,就不应该去远游,如果要远游,就必须要有一个安顿父母的方法,这才是孝子之道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这个问题前面已经讨论过,但本篇到这里,为什么又单独的提出来?这是由上面一句“游必有方”所引起;离开了父母,不在父母面前三年,对父母的爱心、孝心深系于怀,这才是孝子之道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孔圣说,做子女的人,对父母的年龄不能不知道;为什么呢?一种因为知道父母的年龄多了一岁,寿就添了一岁而高兴;但同时又害怕,因为父母年岁越高,距离人生的终站越近,为儿女与父母相处行孝的时间也越短,所以就有这两种矛盾的心理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这是讲到用仁之重要;孔圣说古代的人不乱讲话,更不说空话,因为怕自己做不到,所以行仁的人,有信义的人,往往不轻易答应,不轻易发言,如历史上有句话“重然诺”,就是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得到;又如在历史上看到的“轻诺则寡信”,就是说随便答应一件事的人,往往不能兑现守信,所以孔圣指出了这个道理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因此个人的修养也好,处理大事也好,小事也好,最好注意“以约失之者,鲜矣!”,约就是约束、检束、小心谨慎,意思是说要常常约束自己;谨慎的人,过失比较少;放荡的人,容易犯错;讲话随便的人就容易失信,所以个人行为能自我约束、自我管理,那失败的事情就少了
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最后又讲到仁的言行之重要;“讷”,是嘴巴好像笨笨的,真正的仁者,不大会说空话,但做起事情,在行为上,行动上却很敏捷,换句话说,就是为人处事要先做后说,不要光说不做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这篇《里仁》的“里”字,就是“自处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脚跟站得稳的地方就叫“里”,“里仁”,就是作人的立足点处在仁道上,所以“德不孤,必有邻”,自己有道德的涵养,能体用兼备,自然会影响近身的人;孔圣这是在告诉世人,如果真为道德而活,绝对不会孤苦伶仃,一定会有与你同行的人,你的朋友,你的知己,你志同道合的人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子游这话的意思是说,要讲仁爱之“行”,也要懂得方法,不能乱干;例如君王做的不对,每次见了都要劝他,次数多了,可能导致自己的性命都丢了;例如朋友不对,你劝他劝多了以后,最后可能就变成冤家了;这是人性的另一面,因此虽然行仁之道,义所当然,但是要讲究方法
这里把子游这几句话,放在讲仁道这一篇的最后,是含有深意的感慨,所以我们研究了孔孟学说,懂得了人生,才知道作人真不容易,所以需要多体会历史、多体会人生,这样才有可能做到“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才有可能随时随地里居于仁道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