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
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
译文:廉颇说:‚我是赵国的大将,
有攻城野战的大功劳,
而蔺相如只不过凭借几句言辞立下功劳,
职位却在我之上。
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
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
译文:况且蔺相如本来是卑贱的人,
我感到羞耻,不甘心位居他之下!
扬言说:我碰见蔺相如,一定要侮辱他。
相如闻,不肯与会。
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
蔺相如听到这些话后,不肯和他会面,
相如每到上朝时,常常推说有病,
不愿跟廉颇争位次的高下。
已而相如出,望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
译文:过了些时候,蔺相如出门,
远远看见廉颇,就掉转车子避开他。
于是舍人相与谏曰:
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义也。
译文:于是门客一齐规劝他说:
我们离开父母兄弟而来侍奉您的原因,
只不过是因为仰慕您的高尚品德。
今君与廉颇同列,廉君宣恶言,
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
译文:现在您与廉颇职位相同,
廉将军散布一些恶言恶语,
您却怕他,躲着他,怕得太过分了。
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
臣等不肖,请辞去。
译文:平庸的人对这种情况尚且感到羞耻,
更何况是将相呢!我们实在没有才能,
请允许我们告辞离开吧!
蔺相如固止之,曰:
公之视廉将军孰与秦王?
曰:不若也。
译文:蔺相如坚决挽留他们,说:
你们看廉将军与秦王相比哪个更厉害?
门客回答说:(廉将军)不如秦王厉害。
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
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
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
译文:蔺相如说:凭秦王那样的威风,
我蔺相如敢在秦的朝廷上呵斥他,侮辱他的臣子们。
相如虽然才能低下,难道会害怕廉将军吗?
顾吾念之,
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
徒以吾两人在也。
译文:但我想到这样一个问题:
强大的秦国之所以不敢轻易侵犯赵国,
只因为有我们两个人存在啊!
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
吾所以为此者,
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
译文:现在如果两虎相斗,势必不能都活下来。
我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是以国家的急难为先而以私仇为后啊!
廉颇闻之,肉袒负荆,
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
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
译文:廉颇听到这话,解衣赤背,背着荆条,
通过门客引导到蔺相如家门请罪,说:
我这个粗陋卑贱的人,
不知道将军宽容我到这样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