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第一章.从建安风骨到正始之音

袁行霈《中国文学史》考研复习，严羽《沧浪诗话·诗体》说：“以时而论，则有‘建安体’（汉末年号，曹子建父子及郭中七子之诗）、‘黄初体’(魏年号，与建安相接，其体一也)。”建安文学”实应包括此二体在内。

魏晋第一章.从建安风骨到正始之音

• 严羽《沧浪诗话•诗体》说：“以时而论，则有‘建安体’（汉末年号，曹子建父子及鄴中七子之诗）、‘黄初体’（魏年号，与建安相接，其体一也）。”“建安文学”实应包括此二体在内。
• 第一节 曹操与曹丕
  • 曹操（155~220）
    • 生平
      • 字孟德，小字阿瞒，沛国譙（今安徽亳州市）人。
      • 出身微贱，少时任侠放荡，好权术，喜“刑名之学”，为人简易无威重。年轻时曾被当时名士许劭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 曾随袁绍伐董卓，后迎献帝迁都许昌，自任大将军和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北方的实际统治者。
    • 诗作成就
      • 文学修养：于戎马倥偬之餘亦不废吟咏
        • 王沈《魏书》说他“文武幷施，御军叁十餘年，手不捨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
      • 曾收罗人才，对几乎失传的汉代音乐、歌舞进行了整理
      • 诗现存二十餘首，都是乐府诗
        • 内容和写作方法都与汉乐府“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汉书•艺文志》）的精神一脉相承
        • 反映现实苦难
          • 其中一部分诗反映了汉末战乱的现实和人民遭受的苦难
            • 如《蒿里行》初平元年（190）关东义军联合讨伐董卓
            •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羣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璽于北方。鎧甲生蟣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鶏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 这些诗歌由于反映现实深刻真实，因而被称为“汉末实录”（钟惺《古诗归》卷七）
        • 体现自己的政治主张
          • 《度关山》，提出“立君牧民，为之轨则”——法度
          • 《对酒》：“太平时，吏不呼门，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叁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德广及草木昆虫。”
        • 表现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叁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短歌行》
        • 我国现存第一首完整的山水诗——《观沧海》
          •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淡淡，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 拟古乐府之先声
        • 如汉乐府的《薤露》和《蒿里》本是挽歌，曹操却用来描写当时的社会现实
        • 《陌上桑》本写罗敷的故事，曹操改为写求仙
        • 《秋胡行》本写秋胡戏妻，曹操用来抒发欲乘时努力，早成就霸业而前路坎坷、时势艰难的感慨
      • 语言风格
        • 于悲凉之中多有跌宕慷慨之气
        • 钟嵘《诗品》：“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
        • 敖陶孙《诗评》：“魏武帝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
        • 胡应麟《诗薮·内编》：“魏武深沉古朴、骨力难侔。”
        • 陈祚明《採菽堂古诗选》：“跌宕悲凉，独臻超绝。”
        • 王士祯《艺苑卮言》：“曹公莽莽，古直悲凉。”
        • 冯班《钝吟杂录》：“慷慨悲凉。”
    • 文坛地位
      • 建安文坛领袖
      • 创作开风气之先，影响了一代诗风
      • 将天下英才悉集帐下，为他们提供了施展文学才华的机会
        • “建安七子”中，刘楨、阮瑀、应瑒、陈琳、徐干、王粲，都是建安年间先后归附曹操的
        • 其餘如女诗人蔡琰、书法家梁鵠、音乐家杜夔、李坚，学者邯郸淳、仲长统，诗人繁钦等，也都为曹操所用
  • 曹丕（187~226）
    • 清人沈德潜说：“子桓诗有文士气，一变乃父悲壮之习矣。要其便娟婉约，能移人情。”（《古诗源》卷五）
    • 生平：字子桓，曹操次子。建安十六年任五官中郎将、副丞相，二十二年被立为太子，二十五年曹操卒，他继位为魏王兼丞相。同年十月，代汉自立，建立魏国，定年号为黄初。黄初七年病死於洛阳，謚文，故世称魏文帝。
    • 现存诗约四十首，主要分为叁类
      • 宴游诗
        • 于玄武陂作诗 兄弟共行游。驱车出西城。 野田广开辟。川渠互相经。 黍稷何郁郁。流波激悲声。 菱芡覆绿水。芙蓉发丹荣。 柳垂重荫绿。向我池边生。 乘渚望长洲。羣鸟讙哗鸣。 萍藻泛滥浮。澹澹随风倾。 忘忧共容与。畅此千秋情。
      • 抒情言志之作
      • 征人思妇
        • 《燕歌行》其一：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羣燕辞归鵠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贱妾煢煢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 《燕歌行》是我国现存第一首成熟的七言诗，对后代歌行体诗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 曹丕的新变主要表现在
      • 一是个人情感的抒发
      • 二是文人化的艺术手法与风格——语言的工丽綺练
        • 善于选用清词丽句，配以谐和的音韵，表达他纤丽的情思
        • 勇于创新，叁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杂言诸体具备
        • 其中长篇杂言歌行《大墻上蒿行》，长达75句，叁百六十餘字，叁字至九字句都有，极尽纵横开闔之能事。
          • 王夫之说：“长句长篇，斯为开山第一祖。鲍照、李白，领此宗风，遂为乐府狮象。”（《船山古诗评选》卷一）。
    • 《又与吴质书》：“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觴酌流行，丝竹幷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
• 第二节　曹植（192~232）
  • 字子建，曹丕同母弟，天资过人，才华横溢，本来有希望当太子，后来败给曹丕，曹操死后，曹植饱受萁豆相煎之苦，过着名为藩侯、实为囚徒的生活，最后鬰鬰以终于41岁。曹植最后一任徙封陈王，卒后謚为“思”，故后人又称之为陈思王。
  • 创作以建安二十五年为界，分为前后两期
    • 前期诗歌主要是歌唱他的理想和抱负，洋溢着乐观、浪漫的情调，对前途充满信心。如《白马篇》
      • “白马饰金羈，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幷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后期诗歌，主要是表达由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所激起的悲愤
      • 第一类是对自己和朋友遭遇迫害的愤懣。如《赠白马王彪》——建安时代第一佳作
        • “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年在桑榆间，影响不能追，自顾非金石，咄唶令心悲”
        •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
      • 第二类用思妇、弃妇托寓身世，表白心迹。
        • 《杂诗》
          •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 《七哀诗》
          •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嘆有餘哀。借问嘆者谁？言是宕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杯。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 第叁类是述志诗。——《杂诗》（“仆夫早严驾”）表示愿为伐吴效力，但报国无门
        • 仆夫早严驾，吾行将远游。 远游欲何之？吴国为我仇。 将骋万里途，东路安足由？ 江介多悲风，淮泗驰急流。 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 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
      • 第四类是游仙诗。——如《远游篇》
        • 远游临四海，俯仰观洪波。大鱼若曲陵，乘浪相经过。灵鰲戴方丈，神岳儼嵯峨。仙人翔其隅，玉女戏其阿。琼蕊可疗饥，仰首吸朝霞。崑崙本吾宅，中州非我家。将归謁东父，一举超流沙。鼓翼舞时风，长啸激清歌。金石固易敝，日月同光华。齐年与天地，万乘安足多。
  • 语言风格
    • 如钟嶸《诗品》所说：“骨气奇高，辞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
    • 他既不同于曹操的古直悲凉，又不同于曹丕的便娟婉约，而能兼有父兄之长，达到风骨与文采的完美结合，成为当时诗坛最杰出的代表。
  • 后人给予他极高的评价
    • 钟嶸《诗品》说：“陈思之于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音乐之有琴笙，女工之有黼黻。”
    • 谢灵运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
    • 张戒《岁寒堂诗话》说：“韩退之之文，曹子建、杜子美之诗，后世所以莫能及也。”
  • 诗作受到欢迎的原因
    • 一是由于文采富艶
    • 二是因为他对五言诗的发展具有重大影响
      • 胡应鳞指出：子建“《鱼旦篇》，太冲《咏史》所自出也；《远游篇》，景纯《游仙》所自出也；‘南国有佳人’等篇，嗣宗诸作之祖；‘公子敬爱客’等篇，士衡羣制之宗。诸子皆六朝巨擘，无能出其范围。”（《诗藪》内编卷二）
    • 叁是他不幸的身世引起后世文人的认同
• 曹操古直悲凉，曹丕便娟婉约，曹植文采气骨兼备。 曹氏父子的创作，完成了乐府民歌向文人徒诗的转变， 为五言诗的发展开闢了道路。
• 第叁节 王粲、刘楨及蔡琰
  • “建安七子”
    • 曹丕《典论•论文》称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瑒、刘楨为“七子”。七子中孔融年辈较长，且在建安十叁年（208）被杀，因此实际上衹有六人参加了鄴下时期的文学活动。
    • 其中王粲、刘楨的成就最突出，钟荣《诗品》列之于上品。
  • 曹操於建安九年（204）攻占鄴城，以为自己的大本营，招纳天下文人学士，彬彬之盛，极於一时，史称“鄴下时期”。鄴下文学以曹丕、曹植兄弟为中心，王粲、刘楨、徐干等颇相追随，诗酒唱酬，开展多种形式的文学活动，对文人五言诗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唐代卢照邻说“新声起於鄴中”（《乐府九诗序》），即就此而言。
  • 王粲（177~217）
    • 字仲宣，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县）人。
    • 代表诗作
      • 《七哀诗》叁首，尤以第一首最为著名
        •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復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 沈德潜认为此诗为“杜少陵《无家别》、《垂老别》诸篇之祖”（《古诗源》）
      • 《从军诗》五首
    • 诗歌风格
      • “自伤”是王粲的感情特徵，贵公子孙的出身，遭乱流寓的遭遇，使他格外地感物兴怀、忧世悲己。
      • “发愀愴之词”（钟嶸《诗品》上）
      • “悲而不壮”（刘熙载《艺概•诗概》）
      • 刘勰许为“七子之冠冕”（《文心雕龙•才略》）
      • 方东树评之为“苍凉悲慨，才力豪健，陈思而下，一人而已”（《昭昧詹言》卷二）
  • 刘楨（？~217）
    • 曹丕即称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又与吴质书》）
    • 字公干，东平（今山东东平）人。
    • 诗作
      • 赠答诗——代表作《赠从弟》叁首，这叁首诗分别用苹藻、松树、凤凰比喻坚贞高洁的性格，既是对其从弟的赞美，也是诗人的自我写照。
        • 第二首最佳： 亭亭山上松，瑟瑟穀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 游乐诗——《公宴诗》、《斗鶏诗》、《射鳶诗》等。并无深意，但语言精炼
        • “利爪探玉除，瞋目含火光。长翘惊风起，劲翮正敷张，轻举奋勾喙，电击復还翔。”（《斗鸡诗》）
    • 风格
      • “壮而不密”（曹丕《典论•论文》）
      • 豪迈凌厉，颇有“挺立自持”（陆时雍《诗镜总论》）、“高风跨俗”的气概。
      • 纯以气势取胜，目无千古、踔厉奋发的气概
  • 蔡琰，字文姬，蔡邕之女
    • 董卓之乱中，被掳至南匈奴，嫁左贤王，生二子，后被曹操用金璧赎归，重嫁董祀。
    • 其诗今存叁首，其中五言体的《悲愤诗》较可信
    • 《胡笳十八拍》的真伪，可参考中华书局出版的《胡笳十八拍讨论集》
    • 《悲愤诗》长达540字，共分叁段
      • 第一段写董卓作乱，自己被俘，以及俘虏们所受的虐待
      • 第二段写胡地生活及被赎归时与儿子分别时的苦况（最为沉痛）
        • 己得自解免，当復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復有还时？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復回疑。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歔欷，行路亦呜咽。
      • 第叁段写回乡后的生活
• 第四节 建安诗歌的时代特徵
  • 建安诗人处于时代与个人双重悲剧的交匯点上，都敢于正视苦难的社会与人生，勉励自己及他人惜时如金，及早建功立业，赢得不朽的名声。
  • 王达津《建安文学的特色》一文认为，建安时代文学的特色
    • 一是清峻
    • 二是慷慨尚气
    • 叁是渐尚通脱
    • 四是文中產生詼谐嘲戏的言语
    • 五是文人依靠割据雄主，气扬采飞，有战国纵横家风气
    • 六是质性自然、华丽壮大、音调协和。
  • 四大特征
    • 政治理想的高扬
      • “雅好慷慨”、“志深笔长”、“梗概多气”（《文心雕龙•时序》）
      • 建功立业的追求
        • 曹植怀抱“戮力上国，流惠下民”的壮志
        • 王粲《从军诗》：“服身事干戈，岂得念所私。”、“被羽在先登，甘心除国疾。”
        • 陈琳《诗》：“建功不及时，鐘鼎何所铭。”、“庶几及君在，立德垂功名。”
        • 刘楨《赠从弟》其叁：“何时当来仪，将须圣明君。”
      • 习用
        • “慷慨”一词
          • 曹操《短歌行》：“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 曹丕《于譙作诗》：“慷慨时激扬。”
          • 陈琳《诗》：“慷慨咏坟经。”
          • 吴质《思慕诗》：“慷慨自俯仰，庶几烈丈夫。”
          • 曹植
            • 《薤露行》：“慷慨独不群”
            • 《野田黄雀行》：“秦箏何慷慨”
            • 《赠徐干诗》：“慷慨有悲心，兴文自成篇”
            • 《情诗》：“慷慨对嘉宾，凄愴内伤悲”
            • 《弃妇诗》：“慷慨有餘音，要妙悲且清”
        • “悲风”意象
          • 曹操《苦寒行》：“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 阮瑀《诗》：“临川多悲风。”
          • 曹丕《燕歌行》二首其二：“悲风凄厉秋气寒。”
          • 曹植
            • 《野田黄雀行》：“高树多悲风”
            • 《杂诗》：“高臺多悲风”，“江介多悲风”，“弦急悲风发”
            • 《赠丁仪王粲》：“悲风鸣我侧”等
    • 人生短暂的哀嘆
      • 叁种不同的态度
        • 一种是单纯的哀嘆
          • “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徐干《室思诗》）
        • 第二种是慨嘆岁月短促、功名未立，却仍努力追求
          • 曹植《赠徐干》;“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圆景光未满，众星灿以繁。志士营世业，小人亦不闲。”
        • 第叁类是努力突破天命的限制，在有生之年追求更高的人生价值。曹操的《龟虽寿》
    • 强烈的个性表现
      • 曹操诗古直悲凉，气韵沉雄
      • 曹丕便娟婉约，有文士气
      • 曹植诗“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
      • 王粲和刘楨的诗：“仲宣躁竞，故颖出而才果；公干气褊（狭小），故言壮而情骇”（刘勰《文心雕龙•体性》）
    • 浓郁的悲剧色彩
      • 当时“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刘勰《文心雕龙•时序》）
      • 曹操诗“悲凉”（钟嶸《诗品》）
      • 曹植诗“颇有忧生之嗟”（谢灵运《拟魏太子鄴中集•平原侯植诗序》）
      • 王粲诗“发愀愴之词”（钟嶸《诗品》）
      • 刘楨诗“感慨深至”（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二）
  • 关于“建安风骨”
    • 王运熙《从〈文心雕龙•风骨〉谈到建安风骨》一文说：“我认为建安风骨是指建安文学（特别是五言诗）所具有的鲜明爽朗、刚健有力的文风，它是以作家慷慨饱满的思想感情为基础所表现出来的艺术风貌，不是指甚么充实健康的思想内容。”
    • 王拾遗《略论“建安风骨”》一文说：“人们通常所赞赏的‘建安风骨’，是指那些反映现实深刻，风格刚健清新的诗篇，并不是指建安时期的所有诗歌。因为其中还占有比重不小的‘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之作，这类歌功颂德、颓废放浪的诗篇，由於内容苍白，不得不追求词藻的华丽，留给后世某些消极的影响，也是不容否定的。”
    • 张可礼《如何理解“建安风骨”？》一文说：“古代讲的‘建安风骨’，都是对建安文学某些特点的概括，……强调的是建安文学明朗刚健、古朴自然的艺术表现。至於建安文学当时社会现实的真实描绘，建安文人抒发的消除动乱、恢復封建治世的理想和抱负等特点，则基本上没有涉及。因此，现在学术界流行的所谓古代提出的‘建安风骨’，‘是对整个建安时代文学的面貌的概括’的说法，与古人讲的‘建安风骨’的含义，是方圆不合的。”
• 第五节 阮籍、嵇康与正始诗歌
  • 从建安风骨到正始之音
    • 正始时期的诗人，政治理想落潮，普遍出现危机感和幻灭感。
    • 反映民生疾苦和抒发豪情壮志的作品减少了，抒写个人忧愤的诗歌增多了
    • 诗歌逐渐与玄理结合，诗风由建安时的慷慨悲壮变为词旨渊永、寄托遥深。
    • 严羽《沧浪诗话•诗体》说：“以时而论，则有……正始体。”注云：“魏年号，嵇、阮诸公之诗。”
  • 阮籍《咏怀》八十二首：政治抒情组诗的出现
    • 其一：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 阮籍，（210~263），字嗣宗，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县）人，阮瑀子。“竹贤七贤”之一，封关内侯，徙散骑常侍。后为东平相、步兵校尉。他生当魏晋易代之际，对司马氏集团採取逃避态度，但心中异常苦闷，作《咏怀诗》以寄其意。
    • 这些诗非一时一地所作，是其政治感慨的记录。这些诗抒感慨，发议论，写理想，开创了中国文学史上政治抒情组诗的先河
    • 风格隐约曲折
      • “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厥旨渊放，归趣难求”（钟嶸《诗品》）
  • 嵇康（224~263）
    • 字叔夜，譙国銍（今安徽宿州市）人。与阮籍齐名，为“竹林七贤”之一。与魏宗室通婚，官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因声言“非汤武而薄周孔”，且不满当时掌握政权的司马氏集团，遭钟会构陷，为司马昭所杀。
    • 嵇康的诗，以表现其追求自然、高蹈独立、厌弃功名富贵的人生观为主要内容。
    • 《幽愤诗》
      • 诗末说：“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常吟，颐性养寿。”表示对自由生活的嚮往。
      • 可与其《与山巨源绝交书》合读
    • 《赠秀才入军》：诗共十八章，内容是想像其兄嵇喜在军中的生活，但那洒脱的情趣却是属于嵇康的
      •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嘉彼钓叟，得鱼忘筌。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 风格
      • 刘勰《文心雕龙》评为：“嵇志清峻。”（《明诗》）
      • 又说：“叔夜俊侠，故兴高而採烈。”（《体性》）
      • 钟嶸《诗品》评其诗为“峻切”
  • 应璩是建安诗人应瑒之弟，以《百一诗》闻名后世
    • 态度平和，正是儒家所提倡的温柔敦厚的风人之旨。
    • 语言质朴，以言事与说理见长，形象则有所不足。